在接下的堂讯过程中,无论房彦谦怎样询问,杨凌只认定一个死理:决不能从自己嘴里泄露顾沁儿现在何处。虽然摄于房彦谦在公堂上摆列出的阵势,他不太敢编造谎话来应付堂讯,但却机灵地改用了保持沉默这一办法,以不变应万变,任凭房彦谦把嘴皮磨破,软硬兼施地向他陈说利害,杨凌就是一味地摇头答说不知顾沁儿现在何处。
堂讯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恰在这时,有在县衙正门值守的差役来向房彦谦禀报称,广陵总管府长史张衡现已到了衙门外,要求见他。房彦谦便欲命两厢站堂的衙役先将杨凌押送回值房,待改日来行讯问。
坐在下首陪审的房乔此时却站起身来,走近父亲跟前,压低声音不知对房彦谦嘀咕了些什么,见父亲没有反对,遂吩咐两名衙役将杨凌押至了后堂,自己也跟了过去。
暂且不说房乔命人将杨凌押至后堂去做什么,单说房彦谦,他得报听说张衡正等候在衙门外要求见自己,急忙起身整顿衣冠,亲自迎了出去。
可能有人会问:房彦谦不是奉旨的钦差吗,为何要出门迎接正遭人弹劾的张衡呢?
诸位,须知房彦谦虽是隋文帝杨坚下诏敕封的江南寻访副使,但其本职仍是青州别驾,品秩从五品的一位中级官员,而张衡时任淮南道行台右仆射兼广陵总管府长史,是从三品的高官,依二人官位而论,房彦谦自该出门迎接张衡的。
除了官位的原因,房彦谦之所以对张衡出门相迎,还因为他此次被任用为江南寻访副使来到平陵主持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说到底就是为了核查张衡是否有贪污行为而来的,为了不过份得罪张衡,亲自迎出衙来也是为自己留有余地的自保之道。
书说简短,二人在衙门外见了面,彼此寒喧已毕,房彦谦热情地将张衡迎入公堂,让至上座坐下,自己则陪坐在下首,满面带笑地问道:“张长史亲至平陵来见下官,不知有何指教啊?”
张衡听此一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早就听人说起过这位百官模范房彦谦,为何此人却不知官场上的规矩,既奉旨到江南办差,为何不事先知会自己这个暂主江南政务的地方长官一声,自己得到消息主动来平陵来见他,他非但不主动向自己说明来意,还明知故问地反问自己为何来平陵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