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同解差、犯人与家属在内,一行三十几人依旧手挽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石羊洞里摸索着继续前行。
洞内流水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脚下湿滑一片,队列之中不断地有人跌倒,随即被身前身后的人伸手拉起,一时之间,队列中的每个人浑然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犹如成为了彼此的同伴、患难与共的兄弟,相互关照着走向山洞深处。
拐过一道弯,前方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了一团光亮,队列中登时有人惊喜地叫道:“兄弟们,快看哪,洞里果然有人,还生着一堆篝火呢。”
人群顿时开始骚动了起来,走在后面的人们一听说洞里生有篝火,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向前挤涌着要去瞧个清楚。
正在这时,队列前有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栽倒落地,随即听到前方传来叽里哇啦的一片声音。
“兄弟们,都趴下,洞内有俚人。”老朱头见多识广,立马命令众人都趴下,尔后操着一口流利的俚语向洞里的俚人答话道。
杨凌眼瞅着走在自己身前的两名解差仆地不起,立马拉着娄氏趴倒在地,匍匐向前爬到两名解差的身边,伸手试探着两人的鼻息,竟惊骇地发觉两人皆已断了气,正欲回身退回去,却已来不及了,只觉黑暗之中有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自己,飞快地朝向篝火的方向跑去。
“朱大哥,快救救我儿子吧,他被俚人捉去了!”娄氏眼睁睁地瞧着杨凌被人架走,禁不住冲身后的朱头大声求救道。
“嘘,别吱声。”朱头严厉地喝止了娄氏,随即走到娄氏和小萤身前,用俚语向对方喊了一气话,这才回头压低声音冲闻讯赶过来的英荐和娄氏、小萤等人说道,“糟了,今天碰到的是蛮俚。”
娄氏不解其意,忙问道:“朱大哥,什么叫蛮俚,碰到他们又会怎样?”
朱头语气沉重地答道:“蛮俚就是受到叛匪鼓惑,要杀尽一切胡人的那一部分俚人。这些俚人误以为胡人要来抢占他们的家园,一遇到胡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赶尽杀绝。方才,可能他们就是听到了咱们队列中有人说话的口音,才施放冷箭伤人的。”
“可是,咱们这伙人之中并没一个胡人,俱是汉人哪。”娄氏惶惑地说道。
“在这些蛮俚眼中,只有操江南口音的才能算做汉人,至于操其它地方口音的人统统算做胡人,遇到一个便杀一个。”老朱苦笑着解释道。
“那可糟了。崽子被他们抓走了,要是一开口说话,不就要被他们当做是胡人给杀了吗?”娄氏急得跺脚叫道,“朱大哥,你快想个法子救救崽子吧。”
“大娘子,你先莫急。我方才已用俚语向对方介绍了咱们的身份,听对方的意思,似乎相信了大半,说是要去禀报他们的首领后,再给咱们答复。据此料想,对方应该不至伤害你儿子的。”朱头劝抚着娄氏,随即抬高声音,操着俚语催促着对方。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对方给了朱头最终的答复。
朱头将英荐拉到一旁,不无忧虑地告诉他道:“对方提出要挨个询问咱们每一个人,如果确认咱们这伙人中没有胡人,就接纳咱们,否则,要把咱们一个不留地全部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