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清娘外,杨逸谁也没有带,乘着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繁华的东京城,杨逸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衣裳,头戴着一个顶范阳帽,遮住了半边脸,坐在车厢前边不时抖一下缰绳,这个动作纯属多余。
清娘也换下了平日那些华丽的衣裙,打扮成了小家碧玉的模样儿,盘坐在车壁的另一边。
杨逸没说去哪里,她也没问,反正对她来说,只要在杨逸身边,天涯就是家。
杨逸干脆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己的走,它爱往哪儿就往那儿。
这深秋的季节,草色都已枯黄,连路边人家的篱笆墙看上去也有些落索,只有偶然的一片枫林,给这深秋带来了一抹热烈的颜色。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杨逸从车里取出一小瓶酒,喝了一小口,然后悠悠地念了一句,便又感觉念不下去了。
清娘取出丝巾,温柔地帮他擦去嘴边的酒渍,轻声接着念道:“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杨大哥是有心事了吗?能和我说说吗?”
“清娘,说了你能理解吗?杨大哥又想念战场了,想念那些金戈铁马的日子了。”
清娘别开目光,望着田野上一只正在秋风里哞叫的水牛,几个牧童在草丛中扑腾着什么,不时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杨大哥,我能理解的,战场上很单纯,敌我分明,只需要一心想着战胜眼前的敌人就行,而且有一群可以托付生死的同袍在一起,总不用担心身后的暗箭,可以放心地一直往前冲,相对于胜利,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一要都可以暂时不去考虑…………”
清娘就象在喃喃自语,说得有些散乱,但杨逸感觉她一定是窥见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不然他不相信清娘能说出这番话来。
杨逸将酒壶递给她,含笑说道:“清娘。来。你也喝一口,为咱们曾经一起同生共死,浴血奋战的日子干杯。”
清娘把酒壶接了过去,尽量做出豪爽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对他甜甜地笑着。
“我一直记得,清娘曾为我遮挡过背后,使我不用担心身后的冷箭,可以放心的往前冲。”
清娘噗哧一笑。然后略带俏皮地说道:“哼,当时杨大哥把人家绑在身后,人家还以为杨大哥是为了保护我呢,却原来是拿人家来挡背后冷箭的。”
“现在你才知道呀?真是个傻丫头,还记得吗?当时我还故意把你的头也蒙了起来,就是不让你看到飞来的冷箭而自行躲开,那样我背后便没遮挡了。”
“嘻嘻,经杨大哥这么一说,感觉真是这样哩。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感动得要哭呢,哼。”
“那时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若是那时就能想明白这些的话,你就成妖精了。呵呵。现在后悔了吧。”
“嗯,后悔了,好生后悔呢,后悔这么多年没能再和杨大哥一起同历生死。没能再为杨大哥遮挡背后可能飞来的冷箭。”
“清娘,你感动不了我的。我全当什么也没听见。”
“杨大哥,我知道的,我的话你从来不用听,因为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清娘,别把我当神仙,我只想做鸳鸯。”
“嘻嘻……..”
和清娘说着闲话,杨逸感觉自己就象天边的一缕白云,有种轻松随意的感觉,他出城来,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在喧嚣的城内呆久了,突然很向往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马儿不时会停下来啃路过的草根,停停走走,杨逸也不去管它,过了南青城,马儿沿着蔡河的河堤路慢慢南行;
所谓的蔡河,其实就是惠民河的下游河道,惠民河从东京城的西南角流入城,再从东南角流出,入城前的上游河道叫惠民河,出城后的下游河道就叫蔡河。
如果沿着蔡河一路南去,可以到达咸平、陈州,然后蔡河汇入颖水。
管它到哪呢,随马儿的意,如浮云无迹;
呃,就当是和清娘作一次密月旅行吧。
杨逸正想到蜜月旅行的字眼,神奇的清娘,竟突然拿出了一个炊饼,自己掰下一小块,然后把那块大的塞给杨逸说道:“杨大哥,快吃。”
杨逸一脸惊奇地接过,细细嚼了一口,感觉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不如街上卖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