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听得很认真,突兀被那么一问,诧异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况乎已过八代?齐国有此局面,非我所致,乃齐君之罪也。”
老祖宗很牛逼,后代坐在恩泽上作威作福,再大的功劳都经不起一再的折腾和消磨。
晏婴心里一动,想道:“好有道理的一句话啊!没想到阴武除了武功之外,还有这样的口才。”
他还必须承认齐国现在的局面是齐灵公自己作的,不免要埋怨上一代的周天子,也就是周简王。
当初就是周简王联络齐灵公,提到晋国越来越不像话,问齐灵公要不要振作,谋求齐国重新恢复霸业。
上面那个秘密是晏婴成了齐国执政才知道,不怪周简王的建议,同时无法指责齐灵公有那样的雄心壮志,要郁闷只能郁闷齐国玩砸了,晋国连续出了几代厉害的元戎。
场面变成晏婴在强调齐国“老祖宗”的牛逼,遭到吕武拿出事实来阐述“躺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很不对”。
那就是晏婴想用嘴巴来获得晋国对齐国放宽管制,任务不可能完成的啦。
这样一来压根就没什么再好讲的。
吕武本来已经想休息不再见人,有魏绛先前来拜会,又想引荐叔孙宣伯。
“魏氏寻求卫国邦交之权?”吕武跟魏绛不熟,需要知道引荐叔孙宣伯是魏绛个人的主意,还是魏氏给魏绛的任务。
叔孙宣伯在当代已经成为名人啦!
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胃口,是吧?
再来是,有好胃口的话,不是谁都有胆子敢在已经薨逝一国之君的头上种草。
最为重要的是,叔孙宣伯本就是鲁国的公族,用怂人的描述来讲就是“越龄扒灰”了呀!
现在的情况是,谁提到叔孙宣伯都等于在抽鲁国上上下下的脸。
也就是,卫君卫衎不愧是个精神病患者,敢做出任命叔孙宣伯为卫国执政的操作。
卫君卫衎这么干,几乎是等同于宣告卫国不打算好好过日子,要跟鲁国玩激情四射的活动。
那啥,国君是个精神病,该怎么办呐?
吕武没有马上见叔孙宣伯,还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盯着魏绛看了一小会。
“主?”葛存得到召见,先行礼又看了一眼魏绛,品味了一下下现场气氛,说道:“敬请吩咐。”
吕武也没废话,问道:“卫国与鲁国近来如何?”
还有魏绛在场呢。
葛存选了一些能说的讲一遍,想到了什么似得,补充道:“宋复赠土予卫,听闻乃是卫执政功劳。”
呦呵?
这么看起来,叔孙宣伯不止点了“扒灰”的技能,邦交上面也是很有一套的?怎么在鲁国当执政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吕武当然知道卫君卫衎是个精神病,了解到卫国当前的现状,又知道卫国重新搞定宋国,一些事情也就不难推测了。
很明显的事情,卫君卫衎绝不是病情加重才任命叔孙宣伯为卫国执政,摆明了就是要从鲁国那里谋求在晋国身上失去的损失。
而鲁国近百年来一再表现拙劣,离得太远的列国可能不清楚,几个邻居谁不知道鲁国的嘴炮杀伤力百分之一百二十,实际动手的战斗力却只有五?
叔孙宣伯好歹当过鲁国的执政,对晋国受不了鲁国的事情很门清。他对鲁国内部事务更熟悉,铁了心要干些什么事情,伤害对比上绝对要比“张某人”更大!
那个“张某人”是谁?关键词:科举屡次不中,上党人、怂人。
得知了那些事情,吕武已经不打算见叔孙宣伯,无关于叔孙宣伯的人品,纯粹就是吕武的身份不合适。
卫国要跟鲁国打生打死,去呗。
晋国可以先站在旁边看戏,必要的时刻还能拉偏架,为什么要过早入场?
“绛。”吕武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卫鲁之事,且冷眼旁观便是。”
魏氏被鲁国搞得非常不爽?换作任何一位“卿”负责跟鲁国搞邦交,还能少被鲁国气或坑吗?
曾经的郤氏就不止一次被鲁国坑过,每一次都气得跳脚,甚至还发生过郤琦直接当着鲁君的面,进行破口大骂的事情。
结果好了,本来脾气就暴的郤琦直接在史书上变成一个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处在嚣张跋扈状态的人。
一个人真的能那样?没把其他人怎么样,要先自己脑淤血死掉的吧???
魏绛有些怔怔地应道:“是。”
不是“诺”。
也不是“唯”。
纯粹就是魏绛不理解,外加搞不懂跟吕武的相处状态,甚至觉得有些被看轻,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