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处太行山以东的“邯郸”不但是一座坚城,它还具有山川地势之利。
邯郸赵经营了“邯郸”近百年之久,从赵旃到目前的赵胜虽然对赵氏大宗薄情寡义,两父子对内则是极尽笼络,打造了一个犹如铁桶一般的邯郸赵氏。
恰恰是因为邯郸赵内部太过于稳定,导致很喜欢先跟人交朋友再尝试吞并的吕武及时停止对邯郸赵的相关行动,转为提供方便以及其它方面有限的支持。
中行吴想要拿下“邯郸”没有那么容易,只要邯郸赵内部没有出现大问题,哪怕目前的攻城器械已经更新换代,荀军对“邯郸”的城池攻坚战打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攻克了。
当邯郸赵的使者来到“长安”求见,吕武第一时间进行了接见。
代表邯郸赵过来的使者叫赵琦,他是赵胜的第三个儿子。
取名叫“朔”、“武”、“琦”……等几个名字,一个大家族里面总是有那么几个人会是这些名字,吕武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免疫力。
“拜见汉王。”赵琦看上去是一名英俊小伙,以外臣之礼见礼之后,又说道:“荀王无道,名曰为盟友解忧,实则行霸占之举,当为天下人公敌也。”
喊着帮盟友守城,干的是夺取城邑的事情,中行吴的这种做法的确遭到了天下人的诟病,甚至荀国内部都有不小的反对声音。
赵琦见吕武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说道:“汉王乃不朽人物,四晋无不期盼汉王重振霸业,邯郸赵亦然。”
求援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有点不切实际了。
随着韩国名存实亡,谁还看不出原先从晋国脱离的诸侯有重新统一四晋的雄心呢?
当前汉国是原先四晋中看上去最为强大的一国,只是汉国跟楚国的纠扯比较多,使人难以判断汉国能拿出多少力量来完成四晋归一。
荀国当然也不弱小,尤其中行吴还说服了齐国、鲁国、曹国等诸侯停战,弄得好像荀国能拿出全部的力量来跟汉国较量,甚至有可能跟齐国结盟共同对付汉国,使得荀国和汉国的实力对比好像差距不是那么大了。
楚国连续多次败在汉国手里,以楚人的性格绝对思思念念想要报仇。所以哪怕熊围派出使节团到汉国商议停战,天下诸侯依然不相信楚国会忘记先王死于与汉军的交战之中,楚国必然不会真的跟汉国存在什么和平。
按照大多数诸侯的猜测,得位不正的熊围需要一些时间来巩固和清洗内部,一旦熊围解决了内部的麻烦就会立刻对范国动手,到时候汉国即便不救范国,等待范国完蛋之后,楚国毫无疑问会对汉国开战。
大家已经将楚国安排得明明白白,有诸侯想着给楚国添堵,或是做实际行动干扰楚国吗?想要那么干的诸侯实力不够,有点实力的诸侯则是有自己要干的事情。
当前进入到大争之世已经成为诸侯间的一种共识,他们不是忙着自保,便是想要图强,导致更愿意站在旁边看别的诸侯打生打死损耗实力,一个个就想着要当那个“渔翁”了。
赵琦说了很多,包括邯郸赵愿意投奔汉国,开出了符合自己底线的价码,得到的是吕武不咸不淡的一句“容寡人思量”就再没有其它话了。
没有收获的赵琦很心焦,不顾外交礼节立刻求见吕阳,想从吕阳这里影响吕武,进而使汉国出兵援救邯郸赵。
“实非不为,乃无以为之。”吕阳接见了赵琦,面对嚎啕大哭的求援显得很是无奈。
赵琦说道:“荀王以大兵攻我,如若‘邯郸’城破,我家绝无幸存可能。我家若亡,荀王便再无忧,于汉亦为险也。如今援我实为汉之利,有我家牵制荀王麾下六万兵马,汉军破‘壶口’便可与我家合兵歼灭荀军主力,怎可失此四晋归一绝佳时机?”
汉国想打荀国只有“壶口”那边的路线吗?肯定不是的呀!
赵琦只是站在邯郸赵的角度,讲一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话。
对,没错,要是汉军能攻下“壶口”再去援救“邯郸”,确实有可能跟邯郸赵联合起来歼灭六万荀军,只是“壶口”有那么好打吗?
目前“虎牢”被汉国控制住,等于范国北境的城邑遭到威慑,汉军在范国境内可以畅行无阻。
如果汉国想要歼灭荀军主力,不是非要攻克“壶口”,还能借道范国走大河沿线,到时候先威逼荀国都城“沫”,有很大的几率让攻打“邯郸”的荀军回撤援救“沫”,再使汉军寻找机会歼灭,远比先攻打“壶口”再去“邯郸”面临可能出现的三面夹击要安全多了。
这个要从地形说起,“邯郸”的西边是太行山,荀国在太行山修建了“壶口”这个关隘;然后“邯郸”的东边是大河,北边是沼泽遍地的“甲氏”,南边则是一片平原。
在那种地形之下,汉军攻克“壶口”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得胜再进军到“邯郸”必然成为疲惫之师。
到了“邯郸”的汉军,他们会在跟荀军主力对上,荀国还能从“邯郸”的东面和南面调兵,那么抵达“邯郸”的汉军也就有可能陷入遭到三面合围的窘境。
所以了,到时候是荀军被歼灭,还是汉军被歼灭,着实有点不太好说。
另外一个,邯郸赵一直以来的风评非常差劲,他们背叛赵氏主宗并未能够洗白,后来面对晋国一再变动也无动于衷,明明能够及早加入到吕武的事业却刻意避开,谁能保证赵胜会不会玩一手与中行吴合谋或进行交易,把汉军给卖了呢?
赵琦再一次带着失望离开了。
“大汉如今首要乃是休养生息,与外邦交勾连,怎可吞韩便再有出大兵举动,哪怕用兵还有比吞并范国更合适的对象吗?”这是吕阳自己的想法。
上一次,吕阳跟吕武聊到汉国的未来,提到可以找机会把范国吞了,面对的是吕武似笑非笑的回应。
那么一件事情让吕阳认为自己看待事情还是太简单,不断思考自己的那位父亲到底有什么想法。
“公子,王上当前专注‘长渠’之事。”虞平提醒道。
虞平是虞显的儿子,很早就送来汉国,当前是吕阳的“仆”,也就是负责太子出行车马的一个职位。
吕阳当然知道“长渠”的重要性,说道:“正因如此,诸侯安能使我如意?”
他有自己的一众属僚,就是被“流放”五年的时间,太子臣属也跟着在外流浪了五年,尽管在内没有能够经营其它,倒是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
一身武士打扮的人叫葛康,他是葛存的嫡长子,任中盾,也就是太子内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