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坤可能觉得没意思,时间不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田晴晴心想:要是还和昨天晚上一样,打扑克打到很晚才回来,我今晚不是白来了吗?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去。
田晴晴心里这么一想,意念一动——
“哎哟,我肚子疼。”李云坤大叫一声,立刻骨丢在了地上。
“一进门就吃。是不是压住凉气儿了?”凤娇婆婆赶紧走过去,抚着他的肩膀,说:“我给你胡拉(注1)胡拉肚子,顺顺气儿。”
田晴晴看了看颐凤娇,见她只是用眼睛望着李云坤,身子依然坐着,并没有动。
由于李云坤是骨丢着,凤娇婆婆摸不着肚子,就在他的后背上抚摸起来。
“胡拉肚子。”来的老奶奶说:“压住凉气儿喽就得胡拉肚子。胡拉脊梁不管事。”
“够不着肚子。”凤娇婆婆说:“要不,你躺炕上去,我给你去那里胡拉,还好用劲儿。”
颐凤娇依然怔怔地看着,没有动的意思。
田晴晴心想:我留住他的目的,是让他们两口子接触。当着外人,守着儿媳妇,老婆婆给儿子胡拉肚子这算哪一招呀?
可这事自己又不能明着说。
正在着急,猛然想起刚才说儿歌来,心想:干脆就着箅子蒸窝窝,还是用儿歌提醒她们吧。
于是,便很孩子气地指着李云坤说道:
“肚子疼,叫医生。医生不在家。叫老婆。
“老婆又会捏,又会掐,一掐掐了一肚子稀粑粑。
“‘扑鲁’‘扑鲁’屙出来。好啦!”
那情景,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傻妮儿。
田晴晴在心里很很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奶奶。她说错了。是‘肚子疼,叫老营,老营不在家,叫老八。’”
田晴晴刚说完,老奶奶领来的小男孩儿便挑出了错。
田晴晴仍然装疯卖傻,立马回驳说:“现在哪里还有‘老营’‘老八’呀,去医院就叫医生看,在家里就叫老婆子掐。”
老奶奶笑笑。对身边儿的小男孩说:“这是你这个小姐姐自个儿编的。”又对还在坐着的颐凤娇说:“三坤家,你赶紧给三坤胡拉胡拉去,你小表妹已经唱出来啦。”
颐凤娇忸怩了几下,还是走了过去。
然而老婆婆却不领情,用语言阻止道:“你甭管,我给他胡拉胡拉就行了。”
颐凤娇臊了个大红脸。
老奶奶见状,对凤娇婆婆说:“成家,你快着这边儿来歇会儿吧!有他们年轻的在这里,叫他们胡拉,他们有力气。”
后来田晴晴才知道。原来凤娇婆婆姓古,丈夫姓李名贵成,人称李古氏。那就改称其为李古氏吧!“凤娇婆婆”叫着确实拗口。
大概是外人说的不好违拗。李古氏只好作罢,恋恋不舍地把位置让给了颐凤娇。
可是,庭院里只有吃饭桌和几个小板凳小杌礅,没有躺的地方。
老奶奶又说:“去屋里炕上,给他从胸口一直往下胡拉,用点儿劲儿,把凉气赶到下面,出个虚宫就好了。”
颐凤娇闻听,拽着李云坤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屋里。
李古氏再也没坐下。在小饭桌旁边来回走动起来。一副焦急的样子。
“没事的。你甭急。胡拉一会儿不见好,就叫小二送医院里去。又不远。”老奶奶安慰道。
工夫不大,颐凤娇走出来对大家说:“他觉得好些了,让我给你们说,全放心吧。”
老奶奶站起来说:“今晚上好实着看着他,有什么情况,隔墙喊一声就行。”说完,领着小男孩儿走了。
田晴晴趁这工夫,已经刷洗完了锅碗儿。她的麻利程度,又引的李古氏啧啧称赞了一番。
待一切都拾掇利索,来到东里间屋里的时候,田晴晴发现,李古氏已经铺好了炕。从枕头的大小样式看,田晴晴和李古氏在大炕上里一铺外一铺,颐凤娇还是头冲南睡在小炕上。
“让娇姐姐去西里间屋里陪着娇姐夫去吧。万一他夜里肚子再疼起来了呢?”
田晴晴说完,也没等李古氏表态,就把她的荷叶枕头和褥子被单,抱到了西里间屋里。
颐凤娇还在给李云坤揉肚子。见田晴晴把被褥抱了过来,脸“腾”的一下红了。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看来是同意了!
田晴晴冲她一笑,跑回了东里间屋里。又把自己的那套从大炕上挪到小炕上,仍然头冲南。对李古氏说:“伯母,我在小炕上睡,和你头挨头,这样说话方便。”
李古氏眉头拧了拧,没有言语。
熄灯以后,李古氏在炕上可就烙开了大饼。一会儿朝里,一会儿朝外。那情景,就如同睡在火盆上,朝哪里也是烤得慌。
田晴晴也睡不着,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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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方言。就是用手摁着劲儿,往一个方向推的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