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德?共进共退?”
洛天瑾轻声默念,眉宇间浮现着一抹思量之色,随之佯装糊涂地反问道:“于私,洛某与颜岭主萍水相逢,素无交情。于公,贤王府与赤风岭,彼此的立场不同。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同心同德,共进共退,究竟是什么意思?”
查干心知洛天瑾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不戳破,反而从容应答:“洛府主应该明白,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一生下来就有朋友。朋友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需要一个一个地结交……”
“朋友虽不是与生俱来,但家国天下,却在人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牢牢铭记,一生一世都不容改变!”
查干话音未落,柳寻衣已忍不住开口驳斥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血浓于水’,还有一句叫‘精忠报国’。如今蒙古与大宋兵戎相见,我们身为汉人,岂能与你们同心同德?简直可笑之极!”
此刻,柳寻衣心急如焚,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贤王府与赤风岭交好,必要从中阻挠。
“说的好!”林方大当即应和一声,转而似笑非笑地盯着查干,讥笑道,“不好意思,咱们不是一个根,恐怕不能共进共退。”
“住口!”
谢玄见查干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禁心中一惊。他为大局着想,赶忙出言喝止道:“这里何时轮到你们两个插嘴?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再敢多说一句,必当家法处置!”
谢玄此话,柳寻衣虽心有不服,但却不敢顶撞。林方大则是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转而又恶狠狠地瞪了查干几人一眼,同样没再答腔。
洛天瑾笑道:“都怪我平日疏于管教,太纵容这些晚辈,还望阁下恕罪!”不等查干寒暄,洛天瑾却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刚才他们所言也无不道理。虽然我等草民,不应过问国家大事,但毕竟眼下两国势同水火,战端随时可开,若你我今天走的太近,似乎对双方……都不太妥当。”
查干强压着心头不悦,干笑道:“贤王府地处洛阳,而洛阳早已是我蒙古属地,如此算来,洛府主也不再是大宋子民,而是我蒙古子民。”
凌潇潇面露迟疑,沉吟道:“即是如此,那你刚刚所说的同心同德、共进共退,指的又是……”
“洛府主与夫人皆是英雄豪杰,在下也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此番前来,不仅仅代表赤风岭主,更代表蒙古大汗!”查干神色一正,开门见山道,“大汗久闻洛府主乃中原武林第一豪杰,当世英雄,因此对你仰慕已久。故而……大汗有意将洛府主招至帐下,为朝廷效命!”
“这……”
“只要洛府主肯答应,日后封王拜爵,赐金封侯自然不在话下。”不等洛天瑾等人表露惊奇之意,查干却趁热打铁,快速说道,“到时,洛府主不止是江湖枭雄,更是朝廷之柱,国家栋梁,富埒天子,贵极人臣。至于在座的诸位,也不再是布衣草民,皆可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封妻荫子,显祖荣宗……”
“住口!”查干话未说完,凌潇潇已对其怒目而视,斥责道,“听你此话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做叛国奸贼?”
凌潇潇一时冲动,错口失言,令洛天瑾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不动声色地探出手,轻轻握住凌潇潇的玉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凌潇潇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略显失态,登时脸色一红,想替自己解释一番,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叹息一声,勉强作罢。
查干不怒反笑,摆手道:“夫人此言差矣!天下早晚尽归我蒙古之下,你们现在效忠大汗,绝非叛国背祖,而是弃暗投明。在来之前,岭主特意让我转告洛府主一句话:‘他愿效仿当年的‘三顾茅庐’,亲自来洛阳,请洛府主‘出山相助’。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直到洛府主答应为止。嘿嘿……老朽跟随岭主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卑躬屈膝,求贤若渴。洛府主是聪明人,我想无需岭主‘三顾茅庐’,你也能体会到他老人家的赤诚之心。”
见查干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洛天瑾不禁眉头一挑,反问道:“看来你此行势在必得?”
“是。”查干语气坚定地应道,“大汗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失手。”
“这一次……洛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洛天瑾淡淡开口道。他神色之傲然,语气之坚定,令堂中众人不禁精神一振,柳寻衣更是在心中暗暗狂喜。
“怎么?”查干老眼微微眯起,语气不善地反问道,“洛府主不肯归顺大汗?”
“回去替我谢过颜岭主。但还是那句话,他的美意洛某心领了,但我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洛天瑾淡淡地说道,“同时也替我转告蒙古大汗,就说我洛天瑾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受不得束缚,也做不得王侯将相。至于你刚才说的富埒天子、贵极人臣,洛某怕是无福消受。不过,同时请蒙古大汗放心,洛某既是江湖中人,那就绝不会插手国家政事。因此,日后无论是蒙古大汗坐镇天下,还是大宋皇帝九五至尊,洛某都不会有任何亲近,只想偏安一隅,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