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瑾走后,温廉、冷依依迅速冲入客房,见金复羽安然无恙,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外边情形如何?”
金复羽见温、冷二人满脸忐忑模样,不禁笑问道:“刚刚我与洛天瑾在房中密谈,相信你们在外边同样不得安生。”
“刚刚洛天瑾率人硬闯五楼,金剑坞弟子奋力阻拦,无奈寡不敌众,弱不胜强。有好几名弟子被他们打伤,所幸并无大碍。”温廉回禀道,“有一名弟子在争执中不幸坠楼,后颈被茶壶碎片刺穿,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葬了吧。”
一条人命,在金复羽面前只换来风轻云淡的三个字。听闻死讯,他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依旧优哉游哉地自顾喝茶。
犹豫片刻,冷依依开口道:“贤王府弟子一个个如狼似虎,似乎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物似主人形。”金复羽淡笑道,“洛天瑾尚不能自制,更何况他养的狗?”
“洛天瑾不请自来,究竟所为何事?
“兴师问罪。”
“问罪?”温廉诧异道,“难道告密信的事……被他发现了?”
“那封信,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复羽摇头道,“真正令其丧心病狂,甚至不顾颜面的,是我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以及为他送去一份接一份的‘大礼’。尤其是洛鸿轩重伤,无疑命中他的软肋。”
“此话怎讲?”
“非但名利双双折损,而且在武林大会前平添一身麻烦。此番种种,令洛天瑾对我忍无可忍。”金复羽心满意得地笑道,“刚刚,他已和我彻底撕破脸,非但不再顾忌彼此的身份,而且连逢场作戏的寒暄都没有一句。开门见山,冷言冷语,甚至还用言语威胁我。你们可能想象?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北贤王,执掌武林半壁的洛天瑾,刚才竟像泼妇一样,在我面前指爹骂娘,撒泼耍混,真是一点体面都不顾,更与‘贤王’之名背道而驰,简直和街边的地痞无赖一样。”
闻言,温廉、冷依依无不大吃一惊,二人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金复羽笑道,“他越恨我,便越想报仇。越想报仇,越容易失去理智。今夜这场闹剧,洛天瑾不仅是出丑,更是将自己的底线暴露无遗。对于此人,我已不足为虑。想来,或许是我以前太高估他了。一个连情绪都无法掌控的人,根本不配与我为敌。”
“洛鸿轩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狄陌一招借刀杀人,令洛天瑾断子绝孙,令贤王府后继无人。他因此失去理智,倒也是情理之中。”冷依依道,“再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几乎令他名誉扫地,贤王府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洛天瑾身为一家之主,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贤王府一步步堕入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刚才,洛天瑾像跳梁小丑一般,在我面前尽情展示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让我将他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日后,此人在我面前,再无城府可言。”金复羽鄙夷道,“失去洛鸿轩,似乎已令他失去一切希望,甚至开始自甘堕落,不惜破罐子破摔。你们可知洛天瑾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什么?”
“不是争夺武林盟主,而是不惜一切代价置我于死地,替洛鸿轩报仇雪恨。”
“如此说来,坞主当下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是危险。”金复羽对温廉的担忧颇为认同,却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的危险并非来自洛天瑾,而是来自那些凭空冒出的兵刃。”
“坞主的意思是……”
“天令其亡,必令其狂。”金复羽道,“今夜,洛天瑾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岂止是愚蠢?简直是可笑!相信用不了多久,武林中将再也没有‘北贤王’和‘贤王府’。因此,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我何惧之有?我真正担心的,是那些兵刃的主人。你们说,华山周围为何突然冒出这么多兵刃?是谁将它们藏在这里?目的又是什么?”
“莫非坞主担心有人在暗中……谋划一场屠杀?”
“屠杀?武林大会高手如云,谁敢在这里谋划屠杀?”冷依依错愕道。
“居安思危,你们不妨将处境想到最糟。试想那些兵刃是冲我们金剑坞来的……”金复羽讳莫如深地问道:“当今世上,谁最希望我们死?”
“这……”温廉一愣,思虑道,“洛天瑾?”
“他算一个,再猜!”
“玉龙宫?”冷依依试探道,“洛天瑾答应玉龙宫,取代我们的在江湖中的位置。因此,会不会是任无涯在暗中捣鬼?”
“玉龙宫虽然兵强马壮,但远在西域,有千山万险相阻隔,更有重兵把守的要塞关隘相拦截。”金复羽摇头道,“任无涯胆敢大张旗鼓地率人来此,除非蒙古戍军是瞎子,否则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不是他,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