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追月此言一出,颜无极和隋佐的眼神陡然一变。
不同的是,颜无极的眼中涌出一丝尴尬之意,隋佐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彻骨寒光。
在云追月浑浊不堪的双眸注视下,颜无极苦涩一笑,似是自我解嘲。缓缓转身,佯装糊涂地反问道:“此话何意?”
“颜岭主问的好!”云追月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我已达成约定,阁下又何必再暗部重兵?究竟是信不过我?还是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将我一起除掉?”
事已至此,颜无极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样做只会招来云追月的反感,甚至悖逆。
虽然颜无极并未将此事主动告诉云追月,但他今夜将隋佐一同带来,足以表明自己并无隐瞒之意。
“误会!”颜无极道,“老夫对云圣主一向坦诚相待。”
“既是坦诚相待,何不直言?”
“不错!”颜无极承认道,“隋将军的确在暗中设下一支兵马。但绝非不相信云圣主,更非云圣主所说的‘兔死狗烹’。实则是大汗的意思……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云追月反问道,“何为不时之需?一边与我合作,一边暗中设伏?既然不相信我,当初又何必找我?”
“实不相瞒,大汗对江南富饶之地势在必得,因此我等必须做好万全准备。”颜无极解释道,“大汗最想看到的结果,自然是云圣主一举夺魁,而后号召武林群雄归顺蒙古。但世事无绝对,万一出现纰漏,再想找这样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且,武林大会召开的首要目的,便是抵御我们蒙古人插足中原,如果武林盟主不是云圣主,其他任何人都将成为我们的死敌。到时,这些江湖人非但不能成为大汗一统天下的内应,反而会变成蒙古铁蹄南下的绊脚石。如果换做云圣主,你又如何抉择?”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便做出两手准备?”云剑萍美目一瞪,愠怒道,“如果我爹不能成为武林盟主,你们便大开杀戒,一个不留?”
“九月初九,中原武林倾巢而至,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岂能白白错过?‘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云圣主岂能不知?但老夫敢对天发誓,即便真有那一天,我们也绝不会为难云圣主和龙象山任何人。”颜无极信誓旦旦地说道,“云圣主是大汗的朋友,是草原的上宾。无论武林大会的结果如何,大汗对云圣主的信任绝不会动摇分毫。”
言至于此,颜无极话锋一转,又道:“再者,这些兵马亦是云圣主的后盾。万一洛天瑾、金复羽联手与你为敌,那些名门正派定会趋炎附势,同仇敌忾。反观云圣主,此行只带区区二三十人,万一身陷囹圄,又该如何自保脱身?因此……”
“在下如何脱身,不劳颜岭主费心。”云追月毫不领情地打断道,“明知他们视我为武林异教,可我仍敢深入虎穴,自然有抽身而退的办法。我只想向颜岭主问清楚,你我之间的约定,究竟还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颜无极不假思索地点头道,“隋将军的兵马只是策应,云圣主仍是挂帅先锋。”
“但本先锋一向不喜欢有人策应。”云追月冷漠道,“尤其是……不相信我的人。怕只怕策应不成,最终反受其累。”
此刻,一言未发的隋佐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慨,嘲讽道:“汉人说话都喜欢绕来绕去,指桑骂槐。扭扭捏捏,简直像个娘们儿。”
“放肆!”
一声娇喝,云剑萍挥掌直扑隋佐的面门。
面对突如其来的掌风,隋佐面露蔑笑,眼神一狠,右拳骤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恨不能砸碎虚空,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音爆。
“小心!”
见云剑萍身陷险境,司无道登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清水禅杖自身前一横,口中暴喝一声,万道金光凭空而起,宛若一口大钟将他与云剑萍紧紧罩住,一道道梵文古经若隐若现,令司无道周身的金光变的愈发璀璨。
此乃司无道的保命绝学,须弥神照。
“嘭!”
伴随着一声如撞钟般的巨响,隋佐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金光之上,顿时泛起层层涟漪,并剧烈震荡起来,直将司无道和云剑萍向后生生震出半米。
反观隋佐,亦在须弥神照的反噬之下,向后连退数步。
见状,唐轩下意识地惊呼道:“这鞑子将军竟也是个高手?”
“似乎有点本事!”
隋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龟裂的嘴唇,而后左手一甩,刀鞘飞出,寒刃乍现。
他的右手快若闪电般向前探出,五指在刀身上狠狠一戳,坚硬的钢刀登时碎裂成无数残片。掌风呼啸,刀锋碎片犹如疾风骤雨般,直射司无道而去。
见此一幕,司无道双瞳一凝,迅速张开双臂,金光扩散,宛若一张金色大网,直扑呼啸而至的万千碎片。
“嗖嗖嗖!”
唐轩伺机出手,拂袖急甩,射出一片银针,直取欲与金色大网迎面相撞的刀锋碎片。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