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宁静的傍晚,邱广寒却独自守在桌边。卓燕终于还是没答应带她去见朱雀神君,一切计划,都似永远没有机会实施一般遥遥无期。
但没过多久,卓燕人竟已回了转来。
这么快?邱广寒晃亮了灯,迎上前去。神君说了些什么?慕容荇呢?
我只稍向他介绍了下慕容荇,他便说要与慕容荇单独谈谈,让我先回来了。
这么说,他真看上他了?邱广寒忍不住道。
卓燕眉头一皱。什么?
邱广寒略微尴尬。呃——不是么?你不是因为……因为“那个”原因才将慕容荇带给他的?
卓燕神色略略一转,仍是皱眉。你在想什么,轸使?你想得倒当真很远!
邱广寒反倒讶异了。怎么,不是么?你带慕容荇回来,不是为了救瞿安么?不是同你带我回来一个目的么?^
你想到哪里去了,邱广寒!卓燕摇头。若随便一个普通男子就能令得神君感兴趣,我还用花那么大力气来捉你么?
邱广寒微微窘迫。那……那你也说慕容荇是个普通人,那你为什么带他来见神君?除开他那张脸——我倒觉得神君该更看不上他别的什么才对。
我也不知道。卓燕道。只是——打从我第一天做这星使开始,神君便私下与我说过,他要我替他找一个姓慕容的人。
邱广寒轻轻咦了一声。这是为什么?
我不晓得,或者神君的身份与慕容这姓氏有点瓜葛也说不定。我先前也曾找过别的姓慕容的人来给神君,但似乎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听说慕容荇该是个孤儿。当初被太湖水寨收养了的。这姓氏也未见是本姓。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迟迟未曾下决心带他来——须知那些个带错了来的人,都没命走出这朱雀山庄。
邱广寒略略一惊,却也并不觉得奇怪,道,那是自然,朱雀山庄的所在之秘若叫外人知晓,怎么了得——话说回来,若慕容荇也不是神君要找的人。那……他岂非也性命不保?
眼下看来倒不会。青龙教杀了翼使,他又杀了青龙右先锋,翼使这个位置,很可能会着落在他头上。若非有这条路可走,我也不会轻易带他来。
你看来不似这么在乎别人性命的人嘛。邱广寒斜眼睨他。
卓燕嗤地一笑。我只把我自己的份做足,其他的不管。
“尽人事,听天命”——是这意思么?
卓燕不答,只微笑道,有些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什么?
才不要——这里又没啥好吃的。
卓燕嘿嘿笑道。你竟也会挑剔,我只道你吃什么都一样呢。我不比你。你是不怕冷,我呢,我不吃,就没力气,就冷得要命!
外面的天气是不是已很暖了?
自然——所以我突然回来,实在有些不习惯。
邱广寒嘻嘻一笑,道,那你更不该与我呆在一块儿。你自己去伙房里找找剩菜吧!
卓燕无奈,甩了甩手,顾自走了。
转眼过了数日。这日眼见天色已暗,卓燕看了看外面,却是摇摇头。
你说乖不乖——这几天神君每天秘密地与慕容行不知在说些什么。若真找对了人,他也不说一声,我好讨个赏。
也说不定他还在辨别呢。邱广寒道。
正说话间忽地有人在门外喊道,星使!轸使!
邱广寒不虞有此,倒是吓了一跳,道,谁?
柳使令我来的——方才听闻神君下令,要请各位都去他那里,有要事须商。她便先去了,着我来请星使与轸使二位。
都去?朱雀七使都去?
在山庄中的五位,都要去。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大阵仗。邱广寒心忖。那见也没见过的井使这下倒可见见了——莫非——当真要将慕容荇提为翼使?嘿,当初我做这轸使,也没这么大排场。
她看了卓燕一眼,卓燕已应道,我们马上来。
邱广寒一时倒有些紧张局促——却也有些失措。这许多人齐聚,我想来也没法做什么。乌剑——总不必带;发簪么?——邱广寒,今儿又不是十五,你难道还想用这昏招来对付朱雀神君么?
她却仍是小心地将头发簪了。——不知慕容荇见到我,会否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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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至朱雀神君住所,只见门正开着。邱广寒怯怯向内一望,幸好倒并非来得最晚,慕容荇、白霜都在此间,俞瑞与那井使尚未到。朱雀神君少见地站着,并未坐在他那把极舒服的椅上。
只见慕容荇一看到自己,目光之中果然有了几分不敢相信之色。饶是他不动声色,一双眼睛看着邱广寒,也着实有那么数久。卓燕瞥了瞥朱雀神君,只见他似也在瞧慕容荇,似乎也发现了他眼神中那一些儿异样。
他再去瞧邱广寒——她已没在看慕容荇了,转向朱雀神君。朱雀神君今日穿了一身白色,与慕容荇的一身白倒极是相映成趣。
正当时鬼使俞瑞也走了进来。朱雀神君瞧见他,微微颔了颔首,道,俞瑞,把门关了。
俞瑞略一扫视,犹豫道,井使似乎还未……
关了。
俞瑞不再说话,遵令关门。
朱雀神君似乎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的身后——那巨大的、曾刺亮了邱广寒双目的冰凌,即使已在晚上,也映着不安的微光,紫得发冷。
各位请入座吧。朱雀神君的口气,轻盈而平缓。
众人互相看了看,觅座坐好,慕容荇微一犹豫,朱雀神君已引他至上首。邱广寒心下暗暗吃了一惊——他竟得朱雀神君如此青眼?
何止是邱广寒——众人心中莫不想着这层意思。朱雀神君自己却并不坐下,似有些踌躇。竟来回踱了几步。
静谧。无人敢破。
你们可知本君为何创此朱雀山庄?朱雀神君忽地抬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