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落在她的肩头,她猛然惊醒,喝道:“是谁?”
“溶儿……”
两只手紧紧抱住她的肩头,一搂,竟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就往屋子里走。
她惊惶大叫:“陛下……”
屋门却被康公公推开,点上蜡烛,然后退出去,许才之站在小院门口把守,悄然关了大门。
赵德基双手铁箍似的将她放在床上,她翻身坐起,闻得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赵德基一把按住了她:“溶儿,今晚你侍寝……”
“陛下,求你饶了我……”
“溶儿,朕待你的心意,你自来知道,为何要百般推脱?”
“只因花溶已经嫁给他人。”
他见花溶瑟缩,怒道:“溶儿,岳鹏举这无耻之徒,竟然在军中无媒媾和。”
“不,是我心甘情愿嫁他!”
赵德基更是愤怒:“你为何要嫁那岳鹏举?他到底哪一点比朕强?朕对你百依百顺,生平对其他任何女子都不曾如此,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朕喜欢你,却要嫁给他人?”
花溶也豁出去了:“陛下后宫美女如云,花溶生性醋妒,不愿和其他女人共夫!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又如何?朕允诺你,只要你入宫,立刻封你为贵妃,他日生下皇子,朕一定立你为皇后……”
“花溶自认无法逢迎,绝无可能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天天讨陛下欢心。”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连愤怒都忘记了:“溶儿,难道你要朕因你而解散后宫?”
花溶呵呵一笑:“果真如此,我就嫁你!”
赵德基气得面青白黑,花溶却如赢得了一场豪赌,她谙熟他的心理,自己一代君王,天下皆在手中,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更加渴望得到。但为了得到一人,却要放弃潘瑛瑛、张莺莺等宠妃和此后源源不绝的其他美女,终日对着一个女子,那是绝无可能的。
她不顾生死,以此一搏,果见他慢慢松开手,颓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九王爷……”
这一声“九王爷”,简直如醍醐灌顶,仿佛回到了那些艰难的岁月,赵德基怔怔道:“溶儿,朕贵为天子,只因不能一夫一妇,这就是你拒绝的原因?”
她的声音更加柔和:“官家,溶儿跟随你日久,不止把你当作皇上尊崇,内心里更把你当作朋友、兄长和偶像。溶儿若入宫为妃,世界上不过是多一个天天争风吃醋的女人,久而久之,情意消磨,你便会觉得溶儿面目可憎鄙俗不堪。可是,溶儿若在外面,却一定能竭尽全力效忠官家,此生不渝。官家,求您成全!”
烛光下,她的目光那么柔和、明媚,语气那么温柔和婉,态度却是坚决无比。
“一女不嫁二夫!”她的声音更是温顺,言辞恳切,“请九王爷念在昔日情分上,放过花溶,如若强逼,唯有一死报答昔日恩义。”
赵德基心灰意冷,出门就走。
“官家,求您允我离开这里。”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七月初一,开封城内阴风怒号,暴雨哀泣。
这天,帝国的基石,开封留守宗泽老将军身患重病,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他生前厉兵秣马,原是指望率领岳鹏举等人渡过黄河,收复沦陷于金人之手的北方土地,但出师未捷身先死,大呼三声“过河、过河、过河”就离开了人世。
宗泽一死,开封内外各大寺院,钟鸣不止,一片哀悼。宗泽的部将门生、子侄等一起为他操办了丧事。
丧事一结束,就接到金军再次大举南侵的消息。
应天府。
这日傍晚,张莺莺和潘瑛瑛等几名妃嫔在后花园里消暑。
宫女送上消暑的绿豆汤,张莺莺由于不慎,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潘瑛瑛见状,大是恼怒,当即给了张莺莺一耳光。
张莺莺不敢多说,立即跪下:“奴家服侍潘娘子不周,多有冒犯,乞望潘娘子饶恕。”
潘瑛瑛还不解气,又狠狠责骂她几句。
正在怒骂时,忽听得小太监一声咳嗽,她转身,见官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吓得赶紧跪下:“臣妾该死。”
潘瑛瑛自从生下皇子后,就越来越骄纵,赵德基对她早已不满,但说来奇怪,他登基前后,已经陆续宠信了十余女子,却再无一人怀孕。
因着唯一皇子生母的身份,他虽恚怒,也得给潘瑛瑛留一份体面,只喝一声,令她退下。张莺莺跪在一边,梨花带雨。他长叹一声,这晚就让张莺莺侍寝。正云雨之时,他忽问张莺莺:“娘子心中难道别无怨恨?”
张莺莺笑着说:“她是贤妃,奴只是才人,尊卑有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怎敢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