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名将,本就不赞成和金军一味妥协和谈,深知唯有取得战争的胜利才有谈判的筹码,二人是相同心思,对视一眼,均感到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吴阶低声道:“我的三万军马还在两百里之外,先锋在前……”
岳鹏举也道:“我探得消息,金国老狼主死后,继任者不足以服众,现在金国分歧很大,如果我们能抓住机会,不愁不能真正收复两河……”
“正是如此!”
二人点灯夜谈,越谈越是投机,只觉相识恨晚。
口干舌燥处,吴阶喝一口粗茶,长叹一声:“鹏举,你这日子过得可是清苦极了……”
吴阶一代名将,出自名门,自来锦衣玉食,爱好也符合本朝士大夫的高尚情趣,欣赏诗词歌赋,喜好女乐声色,即便在军中,也有严格的饮食要求,而且,随身一直有数名才貌双全的侍妾服侍。
因此,看着这些因为欢迎他来,才拿出来的粗茶馒头,也觉食不下咽。
吴阶环顾四周:“鹏举,你长期在军中,生活无人料理,怎不放几名侍妾在身边?”
岳鹏举呵呵笑着,喝一口茶:“鹏举自有妻子在身边。”
“哦?你妻随军中?”
他自然不能说妻子是去营救太后,只道:“她暂时有事离开了。”
“既然如此,更该有侍妾在身边侍奉。”
他摇摇头。
吴阶见他吃穿用度都很俭省,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细看他的眼神,脸色,但见他眼眶里那种年轻男人特有的血丝,他老于此道,立刻发现是“欲求不满”之故。按照习惯,军中大将,基本都有侍妾随身侍奉,这样一个年青男子长期一个人在军中,真是不可思议,而且也不利于身子健康,他笑道:“鹏举,我此次北上,军中有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又惯会温柔侍奉,不妨与你送来……”
“大人,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莫非岳夫人是母老虎?”
“我妻温柔贤淑,从不凶悍醋妒。”
“既然如此,有何不可?”
那时,做正妻的女人,有一项必不可少的美德就是宽容丈夫的侍妾,和睦相处,如此,才称得上是“贤妻”。吴阶见他自称妻子绝不凶悍醋妒,更是劝说道:“鹏举,你军务繁忙,一定得有人照顾身子,这事就这么定了……”
岳鹏举呵呵笑着,行一礼:“大人有所不知,鹏举并非是惺惺作态,实因跟妻子情意深重,允诺此生必不负她。”
吴阶更是不以为然,难道男人纳个侍妾就是有负妻子?他思忖,估计岳鹏举的妻子是个母老虎,暗笑他一代武将也如此“惧内”。
此次和吴阶的会面,令岳鹏举的部署微微有了调整,延迟了几天。他和吴阶一见如故,有感念皇帝终于有所作为,本就血气方刚,更是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取得胜利,不仅救回太后等人,更要收复两河。
这日傍晚,他查探军情回来,只见于鹏悄然上前,脸带笑意,低声道:“岳相公,吴大人给你送来一名美女,你真是好艳福……”
原来,吴阶走后,思量岳鹏举英雄年少,便想在军中为他寻一房如花美眷,说来也巧,正好在抚恤驻地一牺牲将领遗孀的时候,见到他的女儿。女儿名叫咏絮,年方十七岁,知书识字,身家清白,娇俏可人。他立刻给了那遗孀一笔丰厚的养老金,自己还置办了一些首饰。咏絮听说是嫁给名将岳鹏举为妾,自然是千肯万肯,双方满意,吴阶便令人送来。
岳鹏举一愣。以前,也有人给他送过美女,赵德基也送过;当时,他都断然拒绝了。可是,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他和吴阶面谈,深感见面胜过闻名,而且感荷他的盛情,绝不能不知好歹的拒绝,以免辜负吴阶一番好意。
可是,要纳妾却是万万不行,不止是因为答应过花溶一生一夫一妻,而且他意识里,虽然渴望新婚的那种美妙,却从来不曾想过,除了妻子,还能在别的女人身上获得。
就连这样的想法也不曾有过。
这天下,又还有谁个女子,能比自己的妻子更可心可意呢?
于是,如何安顿这女子就成了一件为难的事情。
于鹏和王贵等人见他左右不安,二人追随他日久,知道他夫妻相得,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纳妾,可是,二人在这种事情上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只好呵呵笑着,等着看百战百胜的岳鹏举,如何处理这样棘手的事情。
岳鹏举见二人不但不出主意,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无奈道:“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办?”
于鹏笑着低声道:“依我看,岳相公不妨就享了这送上门的艳福,也不算辜负了吴大人的好意……”
“是啊,得罪了吴大人可不好。而且,夫人贤德,体谅你军中艰苦,也不会责怪……”
岳鹏举以手叉额,急道:“你们这是什么馊主意?唉,还是我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