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送他一方图章,上面刻着老庄老运好。‘庄’是‘装’箱的谐音,‘运’是运气的‘运’又是运输的‘运’,老爷子爱不释手,晚年还自称守藏吏,到死这件事也是最大骄傲。”
“是啊,景仁殿再大,也填不下好人的爱国之心!”
梁海生双眼微红,慢慢站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大声道:“文物南迁,是一场举国合力完成的奇迹,绝对不是一个博物院院长、几个知识分子就能做到的!”
“那个时候有军队护卫,有人民支持。文物运出京城时,每节车厢都有军警保护。火车经过的每个分段,地方都会派出军力。”
“一些路段还设有骑兵,沿路跟着火车跑。到乐山,存放文物需要占用人家的祠堂,几个村子的族人没有二话。”
“包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招募工人、找船,谈价格这类事,很多地方百姓都会包下来,其中很多人甚至目不识丁,但听说是咱们国家的文物,从来没有二话,都觉得这是责任。”
说完把酒轻轻洒在地上,表示对前辈的敬意。鲁善工也站起身,同样做,然后又敬两位老爷子,没有他们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故宫今天。
“哎,难道真没有任何线索?”
鲁善工有些丧气,十几万件文物千里迢迢居然没有少一件?
自己如何下手!
“说起这个,让我想起当年的另一个案子。”耿宝昌灵光一闪,脱口道:“当年故宫院长易培基,伙同其女婿李宗侗监守自盗,携卷大量国宝逃匿无踪。”
“咦?真有这种事!”
鲁善工眼前一亮,赶紧追问道:“什么情况?”
“易培基,故宫第一位院长,当年马衡只是副院长。他的女婿李宗侗,是故宫秘书长。”
耿宝昌不知道鲁善工为什么如此感兴趣,不过既然说起来,闲着也闲着,反正没有外人,继续道:“易培基担任院长后,在陈列展览、藏品保管、分类编目,文献整理及汇编出版各个方面都取得比较突出的成就。还创办《故宫周刊》,随后陆续出版四五种期刊。”
“那段时间称得上是故宫建院的鼎盛时期,但易培基担任院长后,因财政部一直一文不发,经费没有着落,捉襟见肘。”
“为弥补维修破旧故宫的开支,他一方面发动党政军要员捐款,另一方面,听从几位理事提出的建议,说是有相当数量的宫廷遗物不是文物,没有必要留存宫中,可以通过向社会公开拍卖加以处置。”
“比如金砂、银锭、茶叶、绸布、药品、火腿、山珍、皮货等,有的已在宫中存放数十年、上百年,数量甚大,像茶叶就堆满七间大殿。”
“易培基督促李宗侗将故宫所藏的贵重皮货药材等,先后三次作价处理物品。所得款项补充经费之不足,修建受益至今的文物库房,包括后来的文物南迁,也受益于这笔款子。”
“这不是好事吗?”鲁善工听完有些迷惑,问道:“后来发生什么?”
“哎,说来话长!”耿宝昌喝口茶,继续道:“坏就坏在李宗侗为贪图小利,私自受回扣,授人以柄,不但成为他枉法营私的罪名之一,还很快就牵扯到院长易培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时马上就职于故宫的张继及其妻子崔振华,开始控告易培基盗卖古物,说他刚当上院长就要执意变卖故宫物品,是窃取国宝的大盗,消息传开后舆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