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日,孔友德率领的两千援军进入青州境内。
这样的行军速度,让吴宗睿大跌眼镜,走了十一天的时间,才从登州进入到青州所辖的昌乐县,这压根不是行军,而是蜗行,隐隐的,吴宗睿感觉到了,其实登莱巡抚孙元化,以及游击将军孔友德都很清楚,他们的援军抵达大凌河城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也就是说,他们此番的驰援,也就是做做样子,如果皇上和朝廷询问了,援军不是还在路上吗,至于说没有能够及时赶到驰援,那是因为遇见了诸多实际的困难。
这能够堵住很多人的嘴。
明军作战的时候,此类的情况比比皆是,以至于大家见怪不怪,特别是迎战后金鞑子的时候,驰援的军队压根不会出动,呆在城池里面,眼睁睁看着友军遭遇惨败,甚至是彻底覆灭,就是不愿意前去救援,以至于后金鞑子在北直隶等地大规模劫掠之后,给假装追击而来的明军写下木牌子,谢谢明军一路相送。
官道上,大量灰尘漂浮在半空之中。
距离官道不远处的一处村庄,已经是鸡飞狗跳。
一些军士毫无顾忌的冲进村庄,进入屋内肆意的翻腾,还有一些军士,扔掉手中颇为沉重的鹰铳和鸟铳,拼尽全力去捕捉那些慌乱翻腾的公鸡和母鸡,一些村民被打倒在地上,更多的村民则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压根就不敢上前去。
官道上,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军官,努力的看着官道的前方,神色颇为舒缓。
军官身边的一名千总,看了看村庄的方向,扭头对着军官开口了。
“孔将军,天色不早了,大军是不是就在这里宿营,明日出发,也好等一等后边的火炮。”
这名军官正是登州新军游击将军孔友德。
孔友德看了看身边的千总,摇了摇头。
“告诉所有军士,一刻钟之后出发,此地距离宿营地还有十五里地,大军务必要赶到宿营地,昌乐县衙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宿营地和粮草。”
“是,属下马上传达将军的命令。”
准备离开的千总,忽然想到了什么。
“将军,昌乐县衙已经为我们大军准备了粮草和宿营地,军士是不是收敛些,若是闹得过分了,青州府衙和沿途的州县怕是要责难我们,毕竟昌乐县衙已经派人来说过,要求我们不要骚扰百姓。。。”
孔友德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千总,脸上浮现冷笑的神情。
“兄弟们跟随我辛辛苦苦奔波,历经千难万险,驰援大凌河城,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沿途募集一些粮草算什么,要不是我们,这些草民能够安生过日子吗,这个时候让他们拿出来一部分的粮食,算什么事情,至于说青州府衙,告诫我们只是做做样子,我就不相信了,难不成青州知府大人还会真的找我们的麻烦。”
“就算是青州知府大人找我们的麻烦,也有孙大人顶着,担心什么啊。”
说到这里,孔友德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要再次告诫诸多的兄弟,千万要瞪大眼睛,士大夫家族、乡绅家族万万不能动,如果冲撞了这些家族,不要说我,就算是孙大人都不会出面保他们的性命。”
千总对着孔友德抱拳行礼。
“将军,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集合军士,准备出发。”
孔友德点点头,不再开口,千总拉着缰绳,扭转马头离开。
前方村庄的劫掠还在继续,甚至有军士毫无顾忌的调戏女人,其他的军士看着哈哈大笑。
终于,千总骑马赶到了村庄。
这些正在劫掠的军士,颇为不舍的集中起来,朝着官道而来,他们的身上或者背着小袋的米面,或者捉着鸡鸭等牲畜,几乎没有谁空着手。
军士刚刚离开,周遭的农户哭喊着扑向自己的家。
今年的收成本来就不好,家里没有什么粮食,剩下的粮食根本无法维持生活,想不到这些军士毫无顾忌的抢走了仅剩的粮食,对于绝大部分的农户来说,这个冬天熬不过去,唯有等死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农户可不敢和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军对着干,他们大字不识,更不敢上官府去状告这些军士,闹得不好可能小命都没有了。
哭泣的声音瞬间出现,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妇女,已经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这一切,骑在马背上的孔友德都看见了,他的手中有单筒望远镜,能够很清楚的看见村庄里面的所有情形,这样的场景,孔友德无所谓,这些年他见得多了。
千总骑马过来。
“将军,军士全部集合完毕,是不是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