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梁城。
朱雀大街。
穆府。
“什么,父亲,今早被梁皇下狱了?”
一名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中年管家。
初听之下,他脸上闪过一抹震惊,神色大变,接着他不得不深吸口气,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露出一抹罕见的老成。
“福伯,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
他再次看向中年人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慌乱,他必须要弄明白这消息的可靠性,究竟是空穴来风,是某些人别用心的人,散布的谣言,亦或真的如此。
少年一袭月白文士服,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宝象花纹角带,上面坠着一块羊脂玉,看起来是极为难得的佳品。
他五官俊逸,墨发高束,目若朗星,约有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庞已经开始退却稚嫩,稍显棱角的眉宇间,写满了凝重。
见到少年迅速镇定下来,中年人不禁暗赞一声。要知道即便是那些老于世故的成年人,甫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估计也会惊慌失措许久,但是穆图少爷,却只是愣神了一瞬间,便冷静下来,迅速做出了判断。
“少爷,是隔壁徐御史家,递来的消息,估计假不了,看老爷今天上朝还没回来,应该是真的了。”福伯想了想,将消息的来源告诉了穆图。
穆图微微颔首,接着话音一转,看向福伯。
“妹妹知道此事么?”
确定消息是真的后,他反而冷静下来,缓缓坐到太师椅上,手指不时敲打一旁小几,一脸深思。
想到妹妹才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不禁眉头紧皱,不敢将这个消息冒然相告。
“没有,得到消息后,老奴直接就来少爷这里了。”福伯摇摇头。
闻言,穆图点点头,心中微微一松。
“对了,徐御史是什么意思?是他亲自告诉你的?”
突然穆图想到了什么,眼中神光一闪,紧紧盯着福伯。
他知道福伯在没有来到穆家之前,也不是普通人,观察力比起他这个孩童,厉害不知几多,他也从未有将对方看做下人,反而一直恭谨有礼的依照晚辈礼相待。
隔壁徐御史,就是当朝御史徐晋,是有名刚正不阿之人,和他父亲穆天言交情极好,两家走动频繁。
穆图想要知道徐御史对这件事的看法。
“是徐御史亲自相告,不过看其脸上神情,估计老爷这次是……”说到这里,福伯便止住了话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穆图心中一沉,既然不是下人前来,证明此事极为麻烦,恐怕牵扯不小,徐御史才不敢将这重要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而是亲自出面。
这时,福伯看着正在深思的穆图,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穆图瞧见。
“怎么徐御史还有话交代?父亲的事情还有转机?”
穆图眉梢一动道。
“徐御史让老奴带着少爷、小姐离京——”
“什么,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
穆图悚然一惊,才发现形势远比自己估计的严重的多。
以前穆天言,不是没有被羁押过,但没过几天,便好生生的被放了出来,反而还略有奖赏,这次看来梁皇是真的被父亲激怒了。
穆图不问也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激怒了对方,如今梁皇,一改以前励精图治的样子,醉心于修道,荒废国事。
前几天他还见穆天言,在家里长吁短叹,妖人祸国,满脸愤恨的神情,穆图猜也猜到,今天上朝,父亲肯定是谏言激怒了呼延梁玉,这才被下狱。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这事还真不好办。
前不久,当今国舅爷魏国公,便因劝诫梁皇要勤于政事,远离小人,被梁皇问罪,要不是当今皇后求情,估计性命难保。
这件事,当时在瑞梁城,闹得沸沸扬扬,足以见徐福圣眷之隆,自己父亲不吸取教训就算了,反而还一头撞了上去。
穆图不禁摇头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眉心,要是他父亲真懂趋吉避凶,就不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穆天言了。
“福伯,收拾一下,今晚带着语嫣,去城西的宅子避避,晚上出城。”
穆图有些头疼的揉揉自己太阳穴,就算表现的再怎么老成,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许多事情,不可能像其父亲那样,处理的尽然有序,滴水不漏。
“是,少爷。”
福伯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扑棱棱一声响。
书房的窗口,突然飞进一只信鸽,福伯面色一变,伸手虚招,原本还在屋中乱飞的信鸽,立刻像是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一样,被其吸到了手中,而一旁的穆图早已见怪不怪。
“什么事,福伯?”穆图问道。
“不好,少爷,情况有变,禁卫军金统领率四百禁军出宫,已经过了玄武街,直向朱雀大街扑来。”
福伯刚将鸽子腿上密信,取下一览,立刻面色大变。
信上说,宫里传来的消息,老爷在天牢之中,还在大骂徐福,又将梁皇列祖列宗,搬出来说教一番,彻底激怒了陛下,判下欺君之罪,诛三族。
“什么,情况这么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