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车夫如此嚣张跋扈,当然也是狗仗人势,凭仗的就是身后车厢里的主子。车厢里的身份不凡,也确实够让他敢在天子脚下的京城街上如此跋扈,车厢里坐着的正是六岁即获封郡王之位的太子与云氏之女长宁王俨。若非是他,怀荒新发明制造的豪华四轮马车,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坐的了的。如此奢华张扬之物,也只有这种皇子龙孙柱国等权贵才可能这么快拥有,还这么张扬的在大街上奔驰。四轮马车在京师还是个新鲜玩意,一般人就是有钱也很难买到,杨俨的这马车还是他外祖父云定兴特别费心花力让商人从怀荒弄回来的。
云定兴原本只是一个工匠,不过手艺了得,又善于献媚依附权贵,因此早年混迹于贵族之间。后来找机会攀附上了太子杨勇,把美貌的女儿献给了杨勇,等云氏怀孕后被接回东宫,立为昭训,云定兴因此得以经常随意进入东宫,从东宫得到许多财宝珍物,云定兴也从一个卑贱的工匠变成了太子的老丈人,云家也跟着成为大兴城中的暴富之家。不过富是富了,但贵却还没有。因为天子早几年曾经颁下诏令,商人和工匠是不得担任九品以上朝廷官职的,因此限于此,云定兴虽然从东宫得了不少钱财,但想当官却一直没机会。当不了官,云定兴就更加喜欢搂钱了。利用太子丈人的身份,云定兴做生意做的肆无忌惮。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近年来朝廷与突厥和高句丽的关系变坏,边疆局势紧张,许多原来的边境互市纷纷关闭。依靠着从中大赚一笔的云家生意也大受影响。等到怀荒边市建立兴起,云定兴也是立即派出了云家的商队前往,现如今从怀荒运往京师销售的大量怀荒特产方物,就有很大一部份都是由云家商队带回来的。依靠着这项买卖,云氏又找到了一个聚宝盆,摇钱树。从怀荒带回来的各种紧俏商品中,最近就又新增了一项。那就是怀荒的四轮马车。尤其是那些运进大兴城的奢华耀眼的四轮马车,更是几乎被云定兴垄断了。
大赚特赚的同时。云定兴也拿出了一些送给了东宫太子以及左仆射高颎等豪门。杨俨这俩马车,正是云定兴专门送给这个外甥的。马车华丽辉煌,杨俨得到之后极为喜欢,经常呼朋换友。坐着这马车招摇过市,因此大兴城里的居民,几乎就没有不认识这马车的。而眼前这些大头兵却好像完全不认得这马车主人的身份,那车夫想来,这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就是外地进京来的无疑了。
天子脚下京城里的人们,对于外地来向来就带有一种轻视的态度,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太子家皇长孙的专用车夫。那自然就更加眼高于顶了。虽然如今进京的这些外地当兵的,不会是那些轮值上番的府兵,肯定是那些各地的州刺史的护卫。甚至是各总管们的亲兵,但只要不是四大总管的人,他长宁王府首席车夫,还真没把这些人瞧在眼里。连太子家长宁王马车都认不得的人,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这些马我们全要了,多少钱直接开个价。”车夫趾高气昂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还特意眼神上扬眉毛轻挑,扬着马鞭的手往后一翻。特意向尉迟恭等人指出了身后马车上镶着的两个镶金大字:长宁!这是在无形中炫耀身份,向外地来的土包子们表明自家主子身份了。看到这两字,就算再是外来的土包子,他也该猜到主子的身份了。倒不是他怕对方炸刺压不住,而是主子还敢时间呢,今天主子约了左仆射高家的三公子,还有韦家的七郎,以及其它好些豪门的子弟一起,准备出城赏雪,哪有时间在这里跟这些土包子瞎浪费时间。
“长宁?”尉迟恭看到那两个大字,有些迟疑的念起。尉迟恭之所以语气迟疑,并不是他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而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家大帅的封爵正是长宁郡公,此长宁和彼长宁难道有什么关联之处?不过他这迟疑,落在碧眼车夫眼中,却肯定的认定这就是终于知道主子身份,因此感到害怕的表现了。
易风先前已经大致猜到,这张扬跋扈的马车主人,肯定是京中哪家豪门子弟。这个时候一听到长宁两字,终于明白,自己是跟那便宜兄弟遇上了。长宁郡公遇上了长宁郡王,对方不但跟自己争道,还想要张买自己的马。他确实有些没有料到,自己和杨俨的第一次相见,居然是在这样的时候。
轻轻一笑,易风摇了摇头,沉声道:“这马是骑士的伙伴,是第二条生命,生死与共,生死不弃,你们又怎么能强买强卖,而我们又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伙伴呢,不卖。”
声音不算大,但却已经足够让车厢里的人听清楚了。
车厢里原本有人在轻声说笑,此时也立时安静了下来。碧眼车夫惊诧万分,对方难道还不知道他家主人的身份吗?如果知道,为何还敢如此直接拒绝,真是狗胆包天。
“黄金二十斤!”片刻的沉默后,马车厢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就是开价了,黄金二十斤,若按当下一金八贯铜钱的兑换来计算,这二十斤黄金已经相当于足足两千五百六十贯钱。易风今天身边带的人并不算太多,总共二十名旗卫,连上他的坐骑也不过才二十一匹马,这个开价已经还算公道了。每匹开到了一百二十贯左右,不过这份口气却有些嚣张强迫的意思。大街上看中就要买,也不问人家想不想卖。
“我说了不卖!”易风冷声回应。
“三十斤黄金!”车里的人又加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