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云内珊珊来迟的一万突厥军渡河之时,李靖半渡而击,这次李靖带来了沙梁坡之战后的投降俘虏,所部兵力更增至两万。两万袭击一万,半渡而击,打了突厥兵一个懵头懵脑,根本弄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婆实特勤亲自在战场上指挥攻击的时候,许多将领更加迷惑了。李靖让婆实在战场上打出为阿波复仇的旗号,做出这次进攻是泥利可汗对都蓝可汗的攻击,然后在战场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又提出招降。形势不利的云内来援兵马,大多都弄不明白形势,最终以为真的只是一场突厥可汗们之间的内斗。对于这种内战,在形势不好的情况下,他们很传统的就归降了大占上风的婆实特勤。反正草原之上,弱肉强食,哪个可汗强就跟哪个,这是老习惯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战,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一万云内军只损失了不到半成兵力,实力依在,却已经被婆实劝降了。
得此大胜之后,李靖立即向易风飞信报告了这捷报,同时简略汇报了南下的一系列战斗经过,并向易风请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马蹄疾响,在马邑城外的大道上响起。
负责斥候侦察的游骑哨探,骑在浑身汗淋淋的战马之上,疲惫的脸色腊白,腰都直不起来了,只是抱着马脖子朝着巴邑城急奔而去。这名哨探的背上插了一面红旗,上面还写着一个急着。
看到这模样,城外路上的官兵都没有人上去阻拦。这是有紧急军情的信使,给马踏死了不但白死。还得背个阻拦军机的罪名。
夜色里马邑城里安安静静,前几日五万大军已经开拔北上。但马邑城内城外依然还有十万大军汇集驻守此处。驻兵十万的马邑早就成了一个大军营,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兵营人马,隔着马邑城二十里之外,都有军营驻扎。信使如一阵风似的纵马驰过,只留下一溜烟尘和战马上铃铛的响动。路边那个刚才想要上前拦查的值守军卒差点躲避不及,幸亏现及时认得是信使才翻滚避过,躲过一劫可是弄了一身泥土的士卒忍不住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插个旗帜就敢这么嚣张,他娘的。谁不知道那五万大军一日才行军三四十里,到现在离云内城还十万八千里呢,这巴巴的道是每天派信使回来,弄的好像还跟在前线打了大胜仗似的。”
信使却根本听不到小卒子的牢骚话,只是风驰电掣的向着马邑城中跑去。
马邑城早已经宵禁,关城闭门,信使跑到城下,高声向城上喊道:“贺若元帅有十万紧急军情要禀报高相国,开城门!”
守城的军官听说是贺若元帅送回来的信。又还是十万紧急,当下不敢有半点耽误,连忙下令开城门放行。等迎了信使入城,他又亲自带了两名士兵护着信使一起赶往高颎的临时行辕。
那军官一面替信使引路。一面问道:“这位兄弟,这般急忙,可是突厥兵已经南下过了吗?”
那信使一路辛苦终于进了马邑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笑着道:“突厥人只怕再不能南下了。是天大的好消息,皇太孙在代北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已经歼灭突厥数万,招降数万呢,眼看着突厥人就要逃回北边去了。贺若元帅他们都急了,要是再不赶快北上,只怕突厥人都被皇太孙一人给灭了,咱们中路军连汤都喝不到一口了。”
城中的行辕内,高颎早已经睡下,他已经是六十年纪。年过花甲,在这时代已经算是高寿年老了,执掌相位多年,操劳过度,如今毕竟是精力不济了。上次已经被皇帝赶出过中枢一回,虽然他很快又回来了,而且这次还得到了统兵北伐的要差,但这段时间他力主拥兵不前,想要先等突厥人跟太孙撕杀,然后再北上收拾局面,这也是担了很大的压力的。
他整天都在等待着突厥人与太孙打的两败俱伤的消息,又担忧着太孙顶不住突厥的进攻有个三差两错的意外万一。
可偏偏到现在为止,皇太孙就是不跟突厥人打,一心的龟缩在城中,让他急的夜夜难寐。事情陷入了僵局,突厥人侵入长城已经许久,可他却迟迟没有反应,没有北上应战,这样的情况他坚持不了多久。朝中的局势最近也是动荡的厉害,汉王愚蠢,一个太原刺案,使得原本被打压到谷底的晋王又成功的翻身,如今不但脱了软禁,还得以到了河东为并州总管,虽然晋王现在逗留晋州不肯北上并州,不愿意与太子王对王。但这不代表晋王向太孙服软,只是越的说明晋王不肯善罢干休,他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晋王现在肯定在紧盯着自己,就等着抓到机会狠狠的在皇帝面前攻击自己了。他驻兵马邑不前,肯定早已经被晋王看在眼中,他撑不了多久了。
夜已深,高颎却还没有半点睡意,脑中满是犹豫不绝。到底是该再坚持几日,还是马上率军北上?
外面突然响起家将的禀报声,“相国,贺若元帅有信到,信使称十万紧急之事。”
“带信使到前厅。”高颎回道。
高颎听到贺若弼有十万紧急的军情差人来报,心中不宁,究竟是什么状况,竟然值得贺若弼用上十万紧急这样的字眼。
前厅,高颎到来时,已经看到家将带着一名浑身狼狈不堪疲惫不已的军官坐在那里,看到他进来,连忙起身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