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又写道:“现在愿不愿意跟我走?”
胡不为摇了摇头,写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为父好好筹谋,你在宫中小心处世,务必要保全了性命。”停顿了一下,又写道:“以后再不要过来。”写完这行字全部擦去,然后扬声道:“孩儿他娘,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凤仪听到丈夫的声音,这才应了一声,拎着尚有余温的茶壶走入房间内。
梁大壮等到徐凤仪走后,方才抖落了身上的雪花,他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抬起头,却见屋顶之上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风雪之中,黑衣人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看了梁大壮一眼,然后足尖轻点,宛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在夜空中连续几个转折,扑向院落之外。
姬飞花掀开车帘,一双凤目望向外面,身穿黑衣的车夫来到他面前抱了抱拳,姬飞花淡然道:“怎么说?”
车夫低声道:“他父子二人并未说话,应该是用书信的方式交流。”
姬飞花宛如烈焰般的红唇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双眸宛如星辰般明亮:“好狡诈的一对父子。”
车夫道:“大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姬飞花手若兰花捻起鬓角的一缕长发轻轻滑落,低声道:“精明才好,若然他是个傻子,杂家对他们还没有兴趣呢。”
胡小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水井儿胡同外,他向跟随自己前来的梁大壮挥了挥手道:“大壮,你回去吧。”
梁大壮显得有些不舍,仍然站在原地,直到看到胡小天走入车内,车影没入漫天风雪之中方才转身离开。
姬飞花将身上的貂裘裹紧了一些,然后身躯向胡小天侧过一些,轻声道:“如何?”
胡小天躬身行礼道:“大人对小天的恩情没齿难忘。”
姬飞花呵呵笑了一声道:“大恩不言谢,看来杂家给你的恩情不算什么。”
胡小天道:“永铭于心!”
姬飞花却道:“得人恩果千年记,不知在你心中杂家和权德安究竟哪个更重要一些?”
胡小天并没有直接回答姬飞花的问题,而是巧妙答道:“在小天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爹娘的平安更加重要。“
姬飞花微笑道:“你只要为杂家乖乖做事,你父母的平安就包在杂家的身上。”
胡小天道:“提督大人有什么事情想让小天去做?”
姬飞花笑道:“目前只是有一件事,陪杂家喝酒。”
大雪纷飞,康都的街头寂寥无人,西凤桥头却仍然亮着灯火。马车停了下来,姬飞花率先跳了下去,胡小天跟着他来到桥下,看到那对老年夫妇在桥下正在准备酒菜,河岸边有一条小船,就是两夫妇的住处。
胡小天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两口子究竟和姬飞花是什么渊源,为何姬飞花总是光顾他们的生意,连风雪天也会专程来此?
姬飞花和胡小天来到小桌旁坐下,马上老太婆就端上了热腾腾的卤牛肉,白莲藕,还有刚刚炸好的小鱼儿,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冷风卷着风雪不停扑入桥梁的拱洞之中,胡小天接过车夫送来的玉堂春,在小黑碗中满上,姬飞花端起酒碗,也不说话,仰首先干了一碗。
胡小天也喝了一碗酒,只是不知道姬飞花这么晚了将自己叫到这里来喝酒的目的。
姬飞花道:“这好像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吧。”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前两天下了些盐粒儿,若说下雪,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次。”
姬飞花道:“每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杂家都会来到这里喝酒,这对老人家知道我的习惯,所以只要是冬天的第一场雪,无论多晚都会做好酒菜,在这里等我光顾。”
胡小天看了看那对默默忙碌的老年人,低声道:“真是难得,他们也算得上是有心人。”
姬飞花道:“这世上很多的事情是不用说出来的,杂家从未说过我要来,他们却数年如一日的准备,杂家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胡小天为姬飞花满上那碗酒,随着跟姬飞花接触的加深,他发现姬飞花的身上的确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格魅力,相比阴测测的权德安,他宁愿和有些狂妄的姬飞花相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胡小天意识到自己也因为姬飞花改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