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素日芙妹妹在家时想必难得吃到,今儿个可得多吃一些才好。”
陆明雅此话一出,陆明芙当即变了脸色,陆明雅摆明了是在羞辱她,偏偏却笑得那么的灿烂,声音也是那么的温柔,就跟她是真为了她好在照顾她一般,——可笑她上次自国公府回去以后,还对妹妹说什么‘几位姑娘待人也好,并不因为我是旁支便轻视我’、‘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风范大家气度’,如今看来,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又是多么的可笑!
陆明萱也因陆明雅的话而抿紧了嘴唇,可却什么都不能说,陆明雅的话是事实,陆明芙在家时的确难得吃到浇汁鲍鱼这类珍贵的菜肴,难道让人说她们姐妹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得,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她只能装作听不懂陆明雅话里的羞辱之意一般,笑着将自己的小碗举了起来,对陆明雅道:“我与姐姐在家时的确难得吃到这些东西,劳烦三姑娘也与我夹一只。”
陆明雅本以为听了自己的话,陆明芙多少也要表现出几分不悦与委屈,甚至还会忍不住哭起来,那她自有其他话等着她,谁知道却被陆明萱这般四两拨千斤的把话带开了,以致自己的拳头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再大的力量也被化于了无形当中,她霎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也懒得再找二人的茬了,给陆明萱夹了一只鲍鱼后,便低头自顾吃起自己的来。
陆明萱见状,方暗暗松了一口气,到底自己与姐姐是寄居国公府的旁支姑娘,哪怕陆老夫人再看重,也比不得陆明雅这个国公府的正牌姑娘,住进来的第一日便与后者发生冲突,绝对于她们姐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这个小插曲就如沧海一粟般,并未给在座众人带来太大影响,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大家都继续优雅的用着餐,陆大夫人还笑语如珠的劝陆老夫人喝了几杯酒,又敬陆二夫人的酒,陆二夫人随即也敬起陆老夫人和陆大夫人来,屋里的气氛因此很是热闹。
陆明凤起身走了过来,令丫头加了把椅子,坐到了陆明芙和陆明萱之间,笑着问二人道:“妹妹们素日在家都读什么书呢?于诗词上可有涉猎?我老早就想起一个诗社了,只是想着人少玩起来没意思,所以搁浅了下来,如今两位妹妹来了,咱们姊妹七个人,足够我满满的邀一社了,不知道二位妹妹可有兴趣……”
话没说完,冷不防一个声音插言道:“两位妹妹初来乍到的,哪里会这些,大姐姐莫不是看她们脖子上戴了与咱们一样的金锁,就真以为她们与咱们姐妹是一样的人了?旁人乍一看不知道,咱们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不成,毕竟打小儿受到的教育一样,依我说大姐姐还是算了罢,何必为难人家呢,还是想别的花样儿来玩的好。”不是别个,正是陆明雅。
这话比方才说陆明芙在家时难得吃到浇汁鲍鱼都还侮辱人,且这次陆明雅脸上笑容也虚假得多,皮笑肉不笑的,任谁都看得出她对陆明萱和陆明芙姐妹两个的敌意。
陆明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前世她与陆明雅交道打得并不多,只知道后者因着陆二夫人膝下无子,对着陆二老爷和二房一众姨娘们都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做母亲的弱了做女儿的便只能强起来,此消彼长之下,性子颇有些要强,却没想到竟要强到这个地步,今日才是她们姐妹住进国公府的第一日,且亦没惹到她哪里,不过就是陆老夫人赐给了她们一人一把金锁,陆明雅便已容不下她们了,假以时日,岂非越发要变本加厉了?
陆明萱决定小小给陆明雅一个教训,免得她真以为她们姐妹好欺负,也免得国公府的下人们见了跟红踩白,平添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