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山谷确实空虚,该杀的杀该抢的抢,阮倦从清化掠演州乂安郊野的辎重都屯在那,我可没见他征发多少民夫。该给部下开多少赏格就开多少赏格,我只要赢!”
“要是谷中仍有大军在驻,马队就快传消息,让我的指挥使接着回来当殿军。”
陈沐话音刚落,杜松已知晓他想做什么,抱拳自山间小道快步奔下,他清楚陈沐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如果山谷空虚,山外面陈沐与潘公绩联军哪怕不能击败阮倦,只消谷中一把火,就能把两万大军惊得溃退;回去没了粮食,这两万军心顷刻即可散尽。
陈沐、邓子龙、林满爵,三支精锐伏扼于其撤军必经之处,哪怕他兵再多,没了兵粮又能如何?
两支军队旌旗蔽空鼓乐喧天,不多时八骑斗将交兵一刻便分出胜负,北朝阮倦部四将皆被斩于马下,南朝潘公绩麾下也仅剩两骑,打马返回阵中,带起阵势喧闹壮威。
随后,潘公绩率先等不住,两翼分队向前压上,马队左右小步兜转;中军象阵居中,弓弩手、火铳居前,大军阵开始向前缓缓前进。
每走百十步,便有弓手拉满弓向前射出一箭,接着前进向落箭之地,再向前射出一箭,继续前进。
面对敌军前进,阮倦这边却不慌不忙,陈沐能看见他在阵前广布骑手来回奔驰,向各部呼喝稳住阵脚,一排排大盾立在阵前,因为并非全军披甲,很容易被看出那些是劲卒精锐,那些中坚力量被安排在战阵当中,被外围盾手保护得严严实实。
陈沐的手心在出汗,他知道这无可避免。
虽说过去在翁源河源、在拒马河沿线,哪次都是投入兵力数逾十万的大阵仗,但在一眼就能望尽的平原上,双方以两三万大军阵交兵,几乎一战定胜负的战事,他还是初次经历。
“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大阵仗吧?”
陈沐看着杜松欠兮兮地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拍家丁队长的肩膀,道:“没事,看见阮倦左翼没,就那五千人,甚至就那五千人里左翼的左翼一千人才能在第一时间与我等接战。”
他还是在给自己壮胆,伸展了手臂指向远处道:“右翼的兵想攻过来要先跑三里路,来了也是吃铳子。”
言语再轻松,他注视在战场上的目光依然慎重,他转头望向身后。
山脚下,各部千户、百户、小旗、旗副以及超过半数的老卒都在相互带着新卒叮嘱开战后保命的关窍。
他深吸口气,喃喃道:“他们上百人才一个军官,老子四人一个军官,没可能输!”
“他们要交兵了,下山列阵!”
南朝潘公绩军前行并不快,三阵军士阵形内也不够严整,每百步便要重新整队再继续前进,但人够多,士气够旺盛,再加上有体型庞大的战象缓步推进,气势上的压迫感很强。
即使阮倦部足够严整,在战事开始前怕仅以望远镜间隔二里去望,仍旧能感受到他们军卒在战事将临时的恐惧。
潘公绩部三阵前沿军士已越过战场中央,与阮倦部仅隔不足千步,对面的阮倦军阵仍旧好似吓傻了一般,毫无动作。
就在战象上小炮手在将官的呼喝中放出火炮,十颗橘子大的炮弹轰在阮倦部阵势当前,来自后方乂安西面的山谷忽然爆发出喊杀声。
阮倦部袭击腹背的精锐,在发出战吼的战象率领下,进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