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在一边笑道:“不悔姑娘,你误会教主了。他也不得清闲,刚刚在扬州几乎单枪匹马降服了数万苗军,如今刚刚回来滁州,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杨逍听到这话,眸子顿时一亮,齐声道:“竟有此事?我一直埋首书堆,竟连这等大事都没听到!来来,咱们进府中后再详谈!”
说着,他便请赵禹和殷天正进了府中。
杨不悔僵立在原地,却无人来理会她的委屈,一时间越发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番,跺一跺脚,往后院中跑去。
杨府前厅中,杨逍正兴致勃勃听赵禹讲述扬州一行种种,殷天正也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兴起时,两人皆忍不住眉飞色舞,击掌赞叹道:“当真是时运来时天地助力!看似牢不可破的江南防线,就被教主这般简单给瓦解!”
赵禹也点头道:“所以说,世事看似艰难,却皆不足惧,只有真正试过,才能清楚究竟能否做到。”
三人围桌而坐,闲谈间明教一干头目陆续来到杨逍府上。待众人皆坐定之后,赵禹才开口道:“今曰叫大家来,有这样几件事情要商议。首先,杨左使主持编撰的新教典,想必大家也已经看过。我决定,从此后明教所有传教事务,皆以这新教典为根本。不独在滁州皖南这一地,我要最短时间内扩散到整个天下。”
张中点头道:“杨左使编撰的新教典,虽然只得一个框架尚未完全成功,但我看过之后,也颇为佩服,的确是有大气象的一门学问,而不知局限在过往窠臼中。”
彭和尚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我担心的是,这新教典若只一意向儒道的说法去靠拢,会不会因此而淡化失去咱们明教本来的真髓?况且,这新教典只是草创,究竟普通教众们会否接受还在两可之间。咱们旧的教理教义在传教中很受欢迎,有没有必要如此草率的便改弦易辙,弃之不用?”
他话音方落,周颠已经指着他大笑起来:“彭和尚,过往你对传教最是热切,也最能挑动人作乱,怎的这次变得保守起来?莫不是怕自己这老脑筋记不熟新教典,传教的时候忘了说辞?”
彭和尚却不理会周颠的胡搅蛮缠,只是望着赵禹与杨逍,显是就事论事的态度,却不掺杂私人的算计。
若是以往,杨逍听到有人质疑自己,只怕会冷笑一声,而后连解释都不解释便拂袖而去。然而如今他主持编撰教典,心境较之以往也平和了许多,听到彭和尚的质疑,便说道:“彭大师有这一番考量,倒也不出奇。我主持教典的编撰,对于教主的用心,也比诸位多了一层感悟,便与你们讲上一讲。”
“咱们明教这些主张理论,虽然源自波斯总教,不过说实话,几百年传承下来,或是因时不同或是因势不同,较之最初的教义,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不过这些改变太过随意,根本没有章法,不成系统。更因传教之人或有私心作祟,将之修改得不成模样,添加了许多愚夫愚妇的言论想法,根本经不起推敲,已经越来越阻碍咱们明教的发展。”
讲到这里,杨逍顺口说起一些各地传教比较荒谬的说法,诸如若诚心信奉明尊,或是可刀枪不入,或是可辟谷不死,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众人笑过之后,眉头也禁不住微微蹙起。
杨逍又说道:“这样的说辞,并非仅仅只是一两个个别例子,而是变得越来越普遍。尤其现今天下动荡,各地分坛皆想招揽更多人来信教,从而增加分坛的人手,或是起事,或是自保。没有一个统一的教典理论,许多别有用心的人更借助咱们咱们明教这张虎皮来生事,越发败坏了咱们明教的名声。”
杨逍这些念头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如今讲起来自是顺畅无比:“新教典除了剔除那些过于玄奇飘渺的说法外,对根本教义也有一些修正。毕竟这一套是来自域外波斯,当中有许多理念与咱们中土并不相符,甚至相悖。这一点,也是咱们明教长久得不到士绅认可的原因之一。诚然,咱们明教旨在搭救那些活得水深火热的穷苦人,但这并不表示加入明教就一定要过苦曰子。所以,咱们并不能只着眼于这世道的底层,眼光也要向上看,甚至要有会当凌绝顶的气概!”
“另外,托了咱们过往恩怨纠葛的福,现今中土明教四分五裂,哪怕教主已经即位,仍有许多别有用心如徐寿辉之流对此视而不见。他们同样在扯着明教的大旗,却与咱们为敌。除了在疆场上击败徐寿辉之外,也要让他治下的教众们明白,咱们滁州这里才是明教的正统,咱们的教义才是真正教义!”
赵禹听到这里,禁不住暗暗点头,杨逍是真正洞悉了自己的意图,且生出自己的一番见解。众人也皆低头沉思,消化杨逍这一席话,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与杨逍相比,自己等人所想的的确比杨逍浅了一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