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瞧着骑二团缓缓迎上去,饶有兴致的问,“将军,步二团两千人迎战六千,这怕打不赢吧?”
魏征笑道,“肯定打不赢,这又不是六千贼匪,这可是六千高句丽军。上次罗亚将亲率主力与他们打了一仗,也不过斩首千余而已。”
“那都将这是何意?”
罗成骑在马上,手按着腰间剑柄,目光盯着前方,看着步二团已经差不多接敌,才转头对传令兵道,“令嗣业率步一团列阵,准备迎敌。告诉他,是时候看他陌刀营发威之时了。”
罗艺让罗成率前厢六千战兵迎战,而罗成却又让二团两千人迎战,其实用意都一样。罗艺打算用前厢接敌,顶住高句丽人,然后他再率大部反击。而罗成也一样不想全厢直接卷入混战,打算让二团先上。
魏征捋了捋几绺胡须,很有几分军师风范,微笑着道,“都将这是准备先用步二团接敌诈败,然后诱高句丽人阵形破裂?然后步一团阻敌,再以骑兵冲杀?”
罗成点了点头。
“魏记室果然慧眼如炬,咱们要是跟高句丽人硬拼,那就是比拼伤亡了。我们前厢六千拼他们六千,就算杀敌一千也得自伤八百,划不来。”
因此罗成想的还是如何打破高句丽人现在这种阵形,不让他们继续抱团一块的冲过来,得让他们阵形分离,那才会有些机会。
“高句丽人会上当吗?”
“这可不一定。”
“那罗四将军会不会真败?”
“真败和诈败其实并没什么大区别。”罗成眯眼轻声道,“反正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后面还有中后两厢一万兵马押阵呢。”
他目光越过无数兵将,落在最前方的几面旗帜下,那是窦建德、刘黑闼等五个河北豪雄队正。
他似自言自语,“夏王窦建德、汉东王刘黑闼、摸羊公孙安祖、翼州王高士达、大将军王伏宝,我倒要看看这五人,究竟有没有称王封公的实力。”
魏征扭头过来,似乎疑惑罗成在说什么,可罗成并没有解释。
阵前。
战鼓停。
号角熄。
窦建德猛的立定,手中大剑往地上狠狠一插,他从背上取下长弓,又把随身的一壶长箭都取了出来,一把插入脚下土中。
其它士兵也都纷纷如此。
从他在民夫营里决定报名那刻起,他就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或许自己今天会战死在这里,但也无怨无悔。很多时候,窦建德也会追忆祖上的荣光,遥想祖宗们封公封王,是多么的荣耀。
只是没有预料到,需要豁出命去的这一刻,居然会这么早。
长弓在手,上弦,试拉。
他觉得勇气正在不断积聚,这一刻来的早又何妨,唯有踏出这一步,他窦建德才有可能走的更远。
没有哪个的成功是随随便便来的,即便是那个十八岁的都将罗成,那也是大小数十战方有的今天地位。
大隋府兵一百万,想要出头,岂是那么简单的。
营校尉王君廓策马奔驰在阵前,高声喝令。
“罗亚将把第一军的荣耀交给了我们前厢。而罗都将把前厢的重任交给了我们步二团。罗偏将把二团的首战信任给了我们四营。我王君廓,原是罗都将的亲卫,管带四营,也是头一次。不论如何,这一战,是我们四营的初战,也是我王君廓和诸位的初战,我们的前面虽有高句丽贼数千,可决不退缩。”
“待贼近六十步,弩手发弩。待贼近五十步,所有人放箭。待贼近二十步,停止放箭。各举武器,迎敌杀贼!”
窦建德身形魁梧,有些羡慕的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多的王君廊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前动员。他想着,如果自己这一战立下大功,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也能升上校尉之职,那个时候,便不须再站在队伍最前面杀敌了。
相比起拿刀剑一刀一剑的杀敌,他更愿意策马阵前指挥。
敌人越走越近。
窦建德拿起一支长箭,搭上弓。
他用力拉开二石长弓,屏息静气,对着高句丽人射了一箭。
这支箭疾射而去,最后力尽落下。
箭支插在两军之中的空地上,箭尾白色的羽毛格外显眼。
这一箭,距敌一百步。
窦建德又拿起一支箭,再次搭弓上弦。
这一次,他等待了几息,然后才射出这支箭。
箭支如流星飞去,但却落在更近处。
他瞧了瞧,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箭,差不多刚好是距他五十步。
这两箭,并不是要杀敌,而只是标记距离。
窦建德扭头对着后面的全队手下道,“待敌过第一支箭时,举弓。待敌过第二支箭时,便全力给我射,记得都用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