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平淡的说道,“我打算辞相,朝中不适合我。”
罗成倒没反对,只是道,“叔父可是考虑清楚了,出将入相,那是多么武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你这个年轻便已经做到了,以你这年纪和身体,就算在朝中干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将来说不定也能得个司徒或太师致仕呢。”
抚了抚胡须,罗艺却是摇头,朝中这种局势,当宰相,其实不过是皇帝的点头虫,皇帝并不是真的需要宰相为他处理国事,他不过是需要个受他指使的提笔宰相而已。这对罗艺来说,这样的宰相有什么意义呢,要知道,在以往,宰相可是手握重权,号称宰相与皇帝共治天下。
而现在,皇帝连三高官官这样的宰相真衔都不肯给,只肯让他们挂个参知政事衔,这宰相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更别说皇帝还处处剥夺宰相之权。
别说开幕府置属吏,就算在皇城办公,其实也没多大自由。
与其留在朝中跟苏威一样只是打瞌睡点头,或者变成跟虞世基裴蕴一样处处只知奉承,那他还不如不当这个宰相。
“我入朝为相也大半年了,也想过振奋下朝纲,改变下如今的风气,可是实在无力。”他就差骂昏君了。
皇帝的理想是伟大的,皇帝也是勤政的,可这个勤政又伟大的皇帝,却已经成了偏执狂,他罗艺既然不想成为一个只知奉承的奸相,那还不如离开。
“叔父,听说宇文述要复出?”
罗艺苦笑了几声,“要不是因这事,我还不会这么坚定要离开。我实在想不明白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要让宇文述复出。”说到这,他直摇头。“我现在就恨我当初那拳没砸中点,要是直接把他砸死就好了。”
罗艺到现在也还认为,罗成遇刺,是真的由宇文述指使的。
罗成没解释。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离开,但是离开前,我也会先把宇文述弄的翻不了身再走。”罗艺狠狠道。
“若离开,叔父打算去哪?”
罗艺平淡的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幽州,在那里呆了十几年,不过你现在是辽东留守,我不可能再去幽州的。河东本来也是个好地方,但同样道理,也不可能让我去河东。”
罗成现在是辽东留守,掌握关外十一郡,手里的兵马虽然裁撤了一半,可也还有五万,尤其是这留守的权柄也大,而罗艺这样的宰相若放外,就算不给个留守,起码也得给个抚慰大使再兼个要地太守。
若是两人离的近,只怕皇帝也未必会放心。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大约是三个选择,一是去青海。大业五年灭吐谷浑,设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可此后数年,青海并未安稳,相反吐谷浑各部叛乱不断,关陇河西连年征讨用兵,耗费无数兵力民力,现在已经是个无底洞了。”
罗艺在朝当了半年宰相,又兼着兵部尚书之职,所以对于青海那边的情况有个比较深刻的认识。
吐谷浑虽在几年前被大隋灭了,但这个拥地几千里的地方,并不比高句丽弱,这些年打个不停,已经完全打成了一锅粥,朝廷当年灭吐谷浑设四郡,是想要安稳西北,特别是让朝廷可以安心的进入西域,复汉朝西域之盛。
可谁能料到,吐谷浑国灭掉了没错,可吐谷浑人并没有臣服,比起以前吐谷浑称臣之时,边疆更为动荡不安,关陇常年出兵,已经是百姓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