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情绪低落道:“就在风云山巅,他说你知道在哪里。”
洞天机愕然半晌道:“好个寒老魔,还真给我老洞挑了个好地方!”
晴儿瞥了楚天一眼,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好不奇怪,也不去打扰他,径自发动了碎空流影阵。
一阵光影浮动,三人的身影转瞬之间出现在风云山巅一座巨大石碑前。
洞天机望着碑上文字,低语念道:“秋水连天,白鸟出没;六百华年,再证前缘。”不由得回忆起当年的大战,故人已没恍惚已是六百年!
楚天说道:“老洞,这石碑是寒料峭亲手所立?你的骸骨就埋在了这块石碑底下。”
洞天机点点头,伸手轻抚碑石,道:“六百年后,我又重回这里。青山依旧在,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几度夕阳红!”
话音未落石碑隆隆颤鸣,竟拔地升腾起来,露出下方一块有如刀削斧凿的巨坑。
他一边以无上神功托起石碑,一边拂袖卷荡将巨坑表层的黄土移开,底下赫然露出一堆累累白骨。在白骨之旁,兀自平静地横亘着一柄青色古剑,虽经岁月沧桑黄土埋身,兀自熠熠生辉。
洞天机扬手摄起古剑,横卧胸前百感交集道:“老伙计,咱们又见面啦。”
晴儿问道:“洞老爷子,这可是禹余天的镇门神兵上清古剑?”
洞天机点点头,沉声说道:“小楚,晴儿,谢谢你们帮助我寻到云麓圣泉,又找回当年的骸骨。如果不是你们,我老人家恐怕已落入翼天翔那混帐小子的手里,被他炼化奴役。”
楚天看到洞天机寻到骸骨,肉身重铸指日可待,内心欢喜无限,微笑道:“老洞,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快开始吧。”
洞天机笑骂道:“我老人家不过是心情大好想夸你两句,你还浑身皮痒痒不爱听。”运念释出云麓圣泉,浇灌滋润在他的骸骨上。
“哧哧——”骸骨冒起一阵乳白色的雾气,隐隐亮起一层光晕,生机重现。
洞天机道:“接下来我老人家的元神就要和骸骨合体修炼,三五日内就能重生血肉再成金身。你们两个就不必在此傻等了,等我出关后自会前来找寻。”
楚天挂牵着魔教攻打北冥神府之事,但仍是不甚放心道:“老洞,你独自留下恐怕不妥,我和晴儿还是在这里替你护法吧。”
洞天机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尽管放心去,我在下面睡觉,上面总有人盯着守着等着催着可也难受。再说,又有谁敢在我老人家头上动土?”
楚天听他说得有趣,含笑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北冥,等出关后你我再见。”
这时候,洞天机的骨骸已被一团浓厚的乳白色气雾包围,他元神一晃隐没其中,说道:“好吧,且让我老人家在这坑里再睡上十来天。娘的,寒老魔怎么不想着给我放个枕头在里面?”
楚天含笑相望,石碑开始缓缓下沉落回坑中。
忽然听到洞天机在坑中说道:“小楚,你还记得我在禹余天的那夜,借了苍云元辰剑溜出去了半宿的事么?”
楚天颔首道:“我记得。”
洞天机道:“我是去给老婆上坟了,独个儿在她的墓前坐着,想着那日前往风云山挑战寒料峭的早晨,她站在抛花小筑门边送我,好似就在昨天。谁晓得那已是诀别。”
他悠悠一声叹息道:“回来时物是人非,惟见一捧黄土,才发现还有许多答应过她的事没来得及做。小楚,你要珍惜。”
楚天心有所感地点了下头,说道:“老洞,珍重!”
石碑徐徐落地,与巨坑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处,仿佛从未被人移动过一般。洞天机的元神与遗骸便藏在这碑石之下,开始修炼融合再造肉身。
楚天看了眼天色,东方曙光初露又是一个黎明将至。自己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先后送别翼轻扬和洞天机,现在,是到该去完成自己使命的时候了。
晴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在一旁静静注视着楚天。
“就要日出了,”楚天眺望东方天际,别有所思道:“晴儿,你还随我去北冥山么?”
“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晴儿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顿了下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前些日,我曾经去北冥神府找过你,还遇见过……珞珈。”
“你去过北冥山,还遇见了珞珈,”楚天一省,讶异道:“为何我一点也不知情?”
晴儿含糊道:“那时你已离开北冥山城,自不知晓。”
楚天闻言微一愣神,笑笑道:“没关系,很快我们会一起再见到珞珈。”
他极目苍穹,双眼仿佛洞彻万里云海远远看到了那一袭藕荷色的轻裳在初生的霞光中轻轻飘舞,却不知此时此刻伊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