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还是沉默。
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和卫微言为何会渐行渐远了——根本不是一类人。
在自己眼中:卫微言简直是个怪物。
可能在他眼中,亦如是。
年子看到署名“蛤蟆”的“平权第二论”,是母亲发给她的。
李秀蓝特别激动:“年子,你看,这个蛤蟆真是太了不起了,他每一句话都说在点上,每一句都说在了我心坎上……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特别宽容大度境界高的人,我真是太想认识他了……”
自从女儿被直男癌和乔雨桐轮番攻击之后,李秀蓝夫妻就特别关注这一类的消息,所以,他们比年子更先看到这文。
“你看这一段,简直太好了……”
年子细看红线圈起来的部分:
祥林嫂失去了丈夫儿子,晚年已经走投无路了,可几个八婆还告诉她:你改嫁过,所以,你死后会被劈成两半,两个男人一人分一半,为了避免这种噩运,你得“捐门槛”。同样的问题,也有人问过耶稣:一个女人改嫁了几次,那么,她死后算他们谁的妻子?耶稣回答:死后新生,便是另一个人,不再是任何人的妻子,而是自由独立的崭新个体!如果当初祥林嫂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她还会那么悲惨地死去吗?
年子非常动容,非常震撼。
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能完成的那个“家暴”题材,不是因为懒惰,而是因为一直说不到本质上,所以暂时搁浅了。
李秀蓝直言不讳:“这个蛤蟆真的是一个具有伟大情怀的人,不然也说不出这些话来,他写的东西不像你那么偏激,也不具体针对任何人,可是,就是真的比你说得好……”
年子完全赞同。
李秀蓝叹道:“我真的太想认识这个人了,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公开声援你,只可惜,我们无法知道他究竟是谁……”
年子想说“卫微言”,可是,她也没法百分百确定——
她只是长嘘一口气:“看来,我还是修养不够,见识和眼界差了一点。”
李秀蓝:“那是因为年轻!”
在父母眼中,孩子的缺点总是有借口的。
母女二人讨论了一阵,喝一会儿茶,李秀蓝忽然问:“年子,你和卫微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母亲能忍耐这么长时间才问,也是不容易了。
毕竟,亲戚们天天在群里大喊大叫:发红包,让新女婿请客,让把卫微言赶紧给拉进亲友群,甚至好几个未婚小亲戚的家长直接要卫微言的联系方式,说是希望能让他帮着自己的子女介绍一下对象……毕竟,他那么帅,他的朋友圈帅哥靓女肯定也很多……大家都是亲戚,有好处得互相分享,对吧?
这些神逻辑,年子可以装死当看不到,但是,李秀蓝夫妇不能。
因为,好几次,亲戚都直接打电话给他们了。
年子支支吾吾:“那啥,那天我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他……我忘了他和新郎是朋友,否则,我绝对不会去自讨没趣的……”
李秀蓝不可思议:“你说只是碰巧?”
年子弱弱地:“可不是吗?那天他送我回来之后,再也没有搭理过我了……”
李秀蓝:“……”
送回家后,卫微言就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问候,没有任何“男朋友”该有的征兆——以至于年子都不好意思厚着脸皮,非要说他是“前男友”。
年子想了想,又说:“上次我抱怨他铁公鸡,从来没有送过我礼物,他就把他的卡交给我,我一怒之下,把卡砸在了他的脸上……后来,他就再不搭理我了……”
这次,轮到李秀蓝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她缓缓地:“我和你父亲,彼此都是初恋初夜初婚。从结婚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礼物!因为,我俩认识不过半个月,他就把他的经济大权彻底交给我了,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工资卡。这二十几年来,我从不像其他女人期待来自丈夫的礼物,因为,我无论要买什么都自由自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父亲从不会多话半句……”
父亲只挣钱少花钱,一应开支都出自母亲之手——这场景,年子从小司空见惯。
李秀蓝没有对女儿的行为作出任何评判,只是笑了笑:“男人三不五时送你一点礼物很容易,可是,你要让他彻底交出经济大权,许多人都是不肯的。一时的浪漫并不代表长久的柴米油盐,端看你怎么取舍而已。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坚决选择自己随意买礼物的自由!毕竟,婚姻几十年的漫长时光,天天期待别人送礼物(人家又不送或者不想送)是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