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阳的办公室内。

凡一航推门而入，里面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用平板看股市数据的柴子阳。

看到来人，柴子阳把平板往旁边一扔，说：“来了？药水挂完了？烧退了没。”

“退了。”凡一航顿了顿，言简意赅地问：“你打算把他们关到什么时候？”

柴子阳站起身，走到凡一航面前按了下他的肩，说：“你到了，他们不就可以出来了么？我就是懒得在你过来之前跟他们废话。”

凡一航看柴子阳一眼，几秒后才问：“她怎么说？”

柴子阳知道凡一航问的是罗薇薇，他脸色略微有些复杂地说：“很配合。就是……有点太配合了。像是在公事公办。”

凡一航没说话，一阵沉默后，柴子阳再次开口：“航哥儿，我很清楚你的意思。换未婚妻的事，你有为公，也有为私。我虽然算是你的长辈，但也不是老思想，到我们这一辈，没必要把婚姻也放在利益之上。所以你当时临时做了算得上是冲动的决定，我也没有反驳你，更是很配合你。我做的这些不多说你应该也都清楚。”

凡一航目光平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柴子阳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我觉得那孩子不喜欢你，哪怕是假订婚这种事，她也是带着助理来跟我谈判的。你想啊，如果是两情相悦，她会这么做吗？原本我很支持你们，这孩子很真实，不会跟你玩弯弯绕绕的，我也觉得挺好。只是，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觉得你做的这些有意义吗？”

片刻后，柴子阳又补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咱家家大业大没错，却也不能做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你让我给她的那份合约，我都觉得有点过分。你是不知道，那孩子看都不看就签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万恶的欺诈无辜贫民的地主。”

凡一航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很坚决地跟柴子阳的视线对上了。

那是一种不愿意放弃和拖鞋的决绝。

柴子阳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会吃苦的。”

凡一航终于开口：“我愿意。”

“行吧！”柴子阳一点头：“既然你自己愿挨，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去吧，叫上会议室里的薇薇，第一场戏该开场了。”

凡一航和柴子阳虽然不是亲生的叔侄，但从小到大的相处让他们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凡一航的那个眼神告诉他，这一辈子，这孩子大概非那个小姑娘莫可了。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他私心希望凡一航剩下的人生能潇洒地过，但这人生八苦，轮到你时，怎么躲也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上去了。

……

罗薇薇正背着稿呢，只觉原本还有嘈杂说话声的会议室里忽然一静，片刻后，有人发出了类似于“我的天”，“晕死”“我靠”这样的低呼。

她错愕地抬眼看向会议室门口，一身白衬衫加宽松西裤的凡一航倚着门，目光穿过会议室里的人群，直直地看着她。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原本肤色就白的凡一航更是有一种雾状的感觉，简简单单立在那里就足够招人心魄，这也难怪会议室里的大姐姐们发出抑制不住的低呼。

那一瞬间，罗薇薇的心跳很羞耻地快了两拍。

凡一航淡淡开口：“走了，罗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