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向祖母和母亲请安后,扶意道:“王妃娘娘要媳妇问奶奶安,问母亲安,还让我带回来给韵之的贺礼,我已经打发人送去东苑了。”
大夫人眼里根本看不见扶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涵之脸色不大好,不知是累了,还是有心事。
老太太也察觉了,担心地问:“怎么样?”
涵之说:“好久不坐车,出门就晕了,到了王府也这样,要不是没力气走回来,我真想走回来,一上马车就天旋地转,这会子恶心得很。”
大夫人听了,急忙说:“快回去歇着才是,待我命人送两丸药来,吃了就舒坦了。”
涵之意味深深地看了眼母亲,这辈子若还敢吃亲娘送的药,如何对得起那没见天日的骨肉,她扶着翠珠站起来,向母亲欠身,又向祖母欠身,什么话也没说,便往自己的屋子去。
扶意一路送出来,再折回祖母和婆婆跟前,见大夫人双手捂着脸,十分痛苦。
心软如她,却生不出半分悲悯,这一回大姐姐该夸赞她终于学会了狠心吧,可与之相关的事,却是那么令人无奈。
扶意收回目光,到了祖母跟前说:“王妃娘娘说,韵之出嫁时,她会来公爵府喝喜酒,闵家就不去了。”
老太太道:“那敢情好,这事儿去和你二婶说,韵之在玉衡轩呢,你找她说去。”
扶意领命,转身要走,却被大夫人喝令站住。
“在王府说了什么?”大夫人怒视着她,“可有说不该说的话?”
扶意心想,这话问了也白问,真说了什么,谁能告诉你呢,但面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只是说了些家常话,说起韵之婚事筹备,提起了七年前大姐姐出嫁时的风光,仅此而已。”
七年前,一切还那么美好,她风风光光嫁了女儿,引来无数人的羡慕,人人都恭维她,当时当刻,她每一天都仿佛飘在云朵里。
可这样的光阴太短暂,她曾经最骄傲的事,一夜之间变成了噩梦,甚至不惜,亲手扼杀了没出生的外孙。
老太太示意扶意退下,扶意领命悄然离去,但走到门外时,还能听见祖母的声音,她说:“女儿是你生的,谁也抢不走,除非你自己不要了。”
祖母话中的含义,扶意能懂,可大夫人未必能明白,到这一刻,她仍旧想要掌控大姐姐的人生。
待扶意往东苑转了一圈,二婶婶拉着她说大夫人只给二百两银子的事,好半天才脱身回来,大姐姐已经吃过药睡下,只有祖母守在身边。
“你的午饭送去玉衡轩了,和韵儿一道吃吧。”老太太说,“这里有我呢,去吧。”
扶意道:“姐姐是坐不惯马车,才晕了的,并没有不高兴的事儿,在王府也没伤神掉眼泪,您放心。”
“是吗,那就好。”老太太说,“她多年禁锢在家里,突然坐上马车,是不能适应。”
扶意道:“奶奶,镕哥哥把那些稀罕药找来了,回头您给看看,好让姐姐放心。”
老太太不明白:“怎么说?”
扶意附耳低语,听得老人家直笑:“你们两个小人精,如此也好,叫她心里有个寄托。”
扶意又道:“另有一件事,要求奶奶相助。”
老太太问:“什么事?”
扶意看向沉睡的长姐,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惹人心疼,便道:“王妃娘娘打算送郡主离京,我想让大姐姐跟着一道走,父亲和母亲跟前,全仰仗您了,母亲她一定不会放姐姐走的,家里又要闹一场。”
老太太道:“涵之愿意走吗?”
祖母果然了解孙女,扶意应道:“姐姐原先不答应来着,但是被我说服了,只要您能拦住父亲和母亲,其他的事儿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