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京城已然夜色降临,热闹了三天的喜事接近尾声,东苑那头还有一些宾客要招待,但老太太这边,都不再过去了。
西苑三夫人的卧房里,稚儿平珍睡得正香,她在一旁守着烛火,为长子平理缝护膝。
听说后天有一批粮草要送去边境,赶着让丈夫替她找人捎带去,儿子说走就走,她几乎什么都没准备,自从平理离家后,便是日夜不安,牵肠挂肚。
“啊……”不小心,银针扎进手指,血珠子突突地冒出来,三夫人心慌意乱,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出门。
不想这个时辰,婆婆竟然来了,她带着扶意和去请安的慧之一道过来,笑着问:“你去哪里?”
三夫人道:“想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柱香,方才银针扎了手,我心里好不踏实。”
老太太心疼地说:“别自己吓自己,我每日晨昏礼佛,都在为平理祈祷,神佛早就知道了,也不差你多磕一个头。”
三夫人上前来搀扶婆婆:“您别怪我多事,娘,我是真不踏实。”
老太太颔首:“你眼瞧着瘦了,我怎么能不知道。”
一行人进门来,老祖母说她是来看看小孙儿的,但没多久,扶意就跟着慧之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婆媳二人,还有熟睡的小娃娃。
“珍儿长得和他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太太笑道,“将来也是淘小子。”
三夫人道:“将来您一定帮着劝劝,再不许平珍也从军打仗,母亲,这可是我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老太太却是笑:“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你不能总指望我?”
三夫人着急起来:“您说什么呢,您可不得长命百岁。”
“别嚷嚷,多大了还是这样。”老太太笑道,“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这边厢,扶意来到慧之的卧房,到底是姑娘的屋子,香气袭人,轻纱袅袅,书桌上文房四宝俱全,只是那砚台干涸已非一两天。
慧之心虚,挡在书桌前不叫嫂嫂看,扶意道:“说好了饶过你们这回,嫂嫂不生气。”
小姑子软绵绵地撒娇:“嫂嫂,不是你上课,我一点儿也不想去书房。”
扶意说:“现在的先生,不骂你们更不打手心,你就那么乐意跟着我,三天挨骂两天挨打的?”
慧之娇滴滴说:“因为嫂嫂好看,每天看着都高兴,我最羡慕三哥哥了,可以成天看着这么漂亮的娘子。”
扶意不禁脸红了,轻轻拧了妹妹的面颊:“等你三哥哥回来,我再告状。”
慧之搀扶她坐下,说道:“嫂嫂,我并不想离开母亲,但我听您和奶奶的话。等我走了之后,嫂嫂多替我照顾一下我娘,别的不必管,不要让她和大伯母二伯母吵架就好,她就是一天也不能闲着。”
扶意说:“这一年发生那么多的事,婶婶和我刚来祝家时,已经判若两人,你放心,她不会去闹的。”
慧之正要说话,忽见母亲闯来,她满眼不舍,进门就将自己抱在怀里。
扶意起身,留下母女二人,悄然离开来找祖母,走进门,只听奶奶对床上的小娃娃说:“哥哥们都是了不起的人,珍儿啊,奶奶未必能见你长大,可你记着,将来不论在哪里,都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奶奶。”扶意唤了一声,便见祖母背对着自己,匆忙擦拭眼泪。
与此同时,边境大营里,平理和另外七个士兵归来,他们竟然带回了那个被抢走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