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东西?什么东西要半夜三更去找?”盛思颜眯了眯眸子,低头拿了根铜签子拨弄着手炉,“如果是丢了东西,让丫鬟婆子去寻也就是了。到底是什么稀罕物儿,要吴三奶奶亲自去寻?”
范妈妈轻笑着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您没有吩咐奴婢盯着吴三奶奶,奴婢就不管这档子闲事了。”
盛思颜想了想,挥手让范妈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披上大氅,抱上刚刚醒过来的阿宝,带着丫鬟婆子去澜水院给冯大奶奶请安。
阿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脚边,一起去澜水院。
“娘吃过午饭了?”盛思颜笑着屈膝行礼。
冯氏忙道:“你刚出月子,不用这么大礼。你这孩子,到我这里还客气。”一边说,一边从盛思颜手里接过阿宝,抱在怀里逗弄,眉梢眼角都是笑。
盛思颜跟着笑了笑,跟冯氏闲话几句,就好奇地问道神将府二房和三房的一些情形。
冯氏看了她一眼,笑道:“二房还好,他们也不容易,夹在大房和三房中间,又是庶出,平时跟红顶白是有的,但是落井下石是没有的。”
盛思颜点点头,“我看二叔和二婶也不像那种人。”顿了顿,又问:“那三房呢?”
“三房啊……”冯氏笑得意味深长,“你三婶雷厉风行,管院子管得滴水不漏,外人可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
盛思颜:“……”她有那么明显吗?
“我听说,三房的芙蓉柳榭,一到晚上就关门落匙,下人不得宣召。不得到前院主子住的地方。”冯氏不以为然地道,“曾经有个婆子晚上起夜,不小心走错了道,第二天被三爷和三奶奶活活打死了。”
盛思颜瞪大眼睛:“就因为起夜走错了道,就打死了?!”
“是啊。那时候咱们老爷子还夸他们来着,说三爷虽然是文弱书生,但是也有神将府后人的气概。军法治内院。令出必行。后来他们三房的下人就再也没有大晚上敢乱跑的了。”
盛思颜听着很是怪异。但是也想不出不妥,也许周三爷和吴三奶奶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人吧……
但是如今他们不再是神将府“说一不二”的人了,受得了吗?
吴三奶奶在神将府内院当了二十年的家。而她也从来不像一个淡泊名利的人……
“大奶奶,车备好了。“冯氏的婆子在屋外回道。
“娘要出去吗?”盛思颜忙站起来。
“要去盛国公府看阿宝的祖父。”冯氏笑着道,“习惯了。每天出去走走,当散心了。”
盛思颜忙理解地笑了笑。道:“那娘去吧。帮我向我爹娘说一声,就说我出月子了。”
“嗯。我会说的。”冯氏跟着她一起出去。
从澜水院回来,盛思颜慢慢走在抄手游廊上,想着从她生孩子那夜以来发生的事。
阿财打个滚,跑到路边的枯草丛中玩去了。
回到清远堂。盛思颜一个人走进内室,把阿财那天晚上寻来的那个紫色面具拿在手里把玩。
这个紫色面具,跟她在梦中见过的橙色面具完全是一个类型的。除了颜色不一样,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这面具的质地。不同于她在这里见过的任何布料。
这面具有弹性,可以顺着脸型柔顺地展开,鼻子那块可以透气,眼睛处是一层薄膜,从外面看里面看不清,但是从里面看外面却毫无问题。
盛思颜拿起面具,缓缓套在自己头上。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妆台梳妆镜里那个突然变得妖异的人影,轻声道:“……还真有意思……”
话音一出口,她就呆住了。
她听见的声音,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这面具居然有变声的功能!
妥妥的高科技!
盛思颜突然明白这面具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它太超前。
就说这面料,盛思颜试着用刀割过,根本割不破,试着用火烧过,也烧不烂。
只差用浓硫酸泼一泼了。
考虑这里大概还没有浓硫酸这个东西,她也不想苏出浓硫酸害人害己,就没有试了。
现在连变声功能都有,完全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思颜把面具从头上取下来,眼前顿时一亮,世界又重新回到她面前。
刚才戴上这面具,立刻有种与世隔绝、遗世独立的孤独和悲怆。
她鼻子到现在都是酸酸的,似乎有眼泪要倾巢而出一样。
这东西阿财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
神将府为何有这种东西?
那个橙色面具是在内侍阮同手里,盛思颜知道。
周怀轩跟她说过,阮同被周怀礼杀了,他的面具也没找到。
如果这个紫色面具跟橙色面具是一路货,那他们倒不会抓瞎了。
“真有意思……”盛思颜笑着把紫色面具塞到她妆奁匣子的最低层。
那面具卷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鹌鹑蛋大小,完全不显眼。
……
冯氏坐车来到盛国公府。
她这两个月每天都会抽空来盛国公府看看周承宗,跟他说说话。
其实也没啥说的,她说得最多的是阿宝。
阿宝吃了多少奶,长得多重了,多高了,会叫了,生气了,哭了,笑了……
她所有的情感和注意力,都放在阿宝身上。
小小的婴孩不会辜负大人的情感。
只要你爱它,它一定爱你,只会更多,不会少一点。
和往日一样,她跟盛七爷打了招呼。
“亲家母来了?亲家公最近情形好了不少。昨儿我那童儿说,给他擦身的时候,看见他的手指动。”盛七爷笑容满面地道,对于周承宗的伤势极有信心。
冯氏笑着点点头,“承您贵言。”说着走了进去。
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因为她一个月前就看见周承宗的手指动了,不过他依然没有醒过来。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周承宗瘦的只剩骨头架子。
但就算是骨头架子。他还是一具非常英俊诱人的骨头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