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听,她弯身准备放下药丸就走,刚刚起身,忽觉劲风扑面,冷光耀眼。
她一惊却不乱,肩膀一低,整个人已经游鱼般一滑,撞入了对方怀中,与此同时手腕一托手指一旋,那砍下的刀锋便在指尖滴溜溜翻花般一转,啪地一下狠狠打在了对方额头上。
一声闷哼,那人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跄后退,果然是那个女将。
文臻笑眯眯看着她,心中却起了恶感。这人不问缘由便下杀手,也真辜负了她一番相救以及两次老汉推车。
她不想多说,指了指小袋子装的药丸,笑道:“你两人被火炮所伤,还受了刀剑之伤,那刀上还有毒,我送你们几颗更好的毒药,可以死得更快一些,免得那毒发作太痛苦……不谢,再见。”
她转身就走,并不理会那两人怎么想。回到舱房,燕绥正在灯下看信,见她来了,抬头笑道:“季怀远知道我来了,来信请我一叙。已经派了船来,明早咱们便换船罢……你方才去做甚了?”
“没什么。看出那两人身上有毒,去送解药,结果好心被当驴肝肺炖了。”
“人家是南齐将领,你却穿着东堂服饰,对你拔刀相向才是正理。只可惜了你为了这两人,答应我的老汉推车两次……”
“我现在就把你给推海里去!”
……
笑闹声渐歇,转为低低的呢喃和咿唔之声,像这深蓝海水里无数透明的泡泡,从黑暗深处悠悠升腾,穿越深红的珊瑚和雪白的贝壳,被柔曼的海藻轻吻抚摸而过,最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怀中的女子像一抔云一团玉,是最好的大厨做出的最芳香柔美的甜点,柔软遍及全体,馥郁透骨而出。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浸泡药物,以及功法特殊的缘故,她的肌肤远超常人的滑腻莹润,看着还不出奇,一旦触及,却让人瞬间从心底到灵魂,都要发出舒服至满足的叹息,柔云软月,如卧绵上。
而偏偏这样柔润的肌肤底,是久经锻炼的柔韧肢体,因那水晶冻巨缸里常日打拳,她平日里身形便分外曼妙流畅,如今那柔软里便多了寻常女子难及的弹性和张力,无论怎样的翻转周折,都轻盈自如,可作掌上舞,可化人间莲。
燕绥修长的手指穿过文臻的长发,贪恋着她肌肤的柔腻,两人都流了汗,肌肤在黑暗中莹润生光,他的眼眸亦熠熠生光,燃烧着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狂热的欲望,他素日其实是个淡漠幽远的人,便是正当青春年华,虽说不上清心寡欲,但对于男女之事,也无多少执念。他曾以为,自己便是一辈子不近女色,也没什么奇怪的。
然后他至此时方才得知,原来人间欢乐,还有这一种。
原来人间,还有欢乐。
食髓知味,不能割舍。
她一直都是他最珍重的蛋糕儿。
生命便短又如何?只愿和她尽欢一日得一日,只愿令她尽欢一日得一日。
便如这天光再长,终至黑夜,谁还能因为天终将黑,便忘却白日欢欣?
……
天色将明的时候,文臻躺在床上,发呆地看着殿顶,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她偏头看了看燕绥,其实自从找方人和诊了脉,她就很少和燕绥再亲近,怕引发他的毒性,虽然她对方人和的说法有怀疑,但是小心终究无大错。
悄悄起身,日头还没出,她走上长廊,对着海风伸展身体,纤细的腰肢和手臂,长长舒展开去,月影镀上一层流畅的银光。
燕绥体力惊人,换成寻常女子,此刻已经爬不起身,但对于她来说,也就是有点酸痛而已。
今天就要下船,去季怀远那里探探口风,顺便寻访一下那个大夫。
文臻正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忽然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那个声音微哑的得救南齐女将。
文臻一看她便知道她已经吃了药,解了毒,眼眸不由弯起。
她的笑容素来以甜蜜著称,是让人一见很容易心生好感的那种,果然那女子原本有些绷紧的肩,也微微松了些。
文臻甜甜地道:“姐姐体质真是强健,这么快就能起身啦?”
那女子仿佛对她的自来熟不大能适应,抿了抿唇才道:“还没多谢姑娘赠药之恩。”
说着深深一礼。
文臻摆摆手,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啦。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吃呢。”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道:“家主教过我们。当我们落难时,说好话的未必是好心,出恶言的也未必一定要害人。如果到了绝境时,在立即死和可能会死之间,宁可选择可能会死。我瞧着姑娘对我等并无恶意,遂冒险一试。”
文臻从身上摸出两包瓜子,随手扔了一包给她,道:“你们家主,听起来倒是个人物。”
“家主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人。”女子接住瓜子,却没有拆开,紧紧捏在手中。
文臻回头,看见她眉宇间的坚定之态,显然这女子是全心全意这么认为。
文臻不过笑而不语,这世上优秀的人那么多,哪有什么最不最的,但这女子的忠诚,还是值得尊重的。
她心中忽然一动,试探地道:“我昨晚好像听见说……”
女子忽然背脊一挺,目光一厉,文臻清晰地看见她手中的瓜子纸袋快要被捏破了。
“……你们家主是个女子?快要生了?”
------题外话------
虽然没写什么实质性东西,但还是建议大家抓紧时间看,不然分分钟就不打招呼删了。
被救的这两个人是谁,想必看过凤倾天阑的亲们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这个时间段,太史阑正在生孩子。
纳兰述家好像快要出事。
大波早就被赶出帝歌。
算起来,小蛋糕还是过得最安宁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