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皮比较深,死亡之后再染上灰败之色,无端给人一种阴沉可怖的感觉。
只是他一开口,唇角勾着笑,那种死寂便被驱散大半。
裴叶不客气地道:“我找你可不是做善事的,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少年鬼先是露出一丝迷茫,脑海中飞速略过生前的画面,旋即警惕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裴叶道:“我白天的时候猎杀了吃掉你的那条大虫,从它腹中发现了一张布帛。”
少年鬼抿紧了唇,整个鬼看着非常紧张,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曲绞着。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交给你布帛的人,他有告诉你,让你做什么吗?”
少年鬼被问得浑身一颤。
裴叶乘胜追击。
“‘凤家军’要将兵力调去板城,届时荔城就成了一座毫无守备的空城,城内百姓如何抵御敌人铁蹄?写下这张布帛的人不就是希望你将消息带出来,尽可能挽救即将发生的惨剧?”
鬼眸闪过一丝迷茫。
“你的布帛,本来就应该送到我们手中。”裴叶用蛊惑的声线说道,“兴许上天也不忍生灵涂炭,让我发现了那条大虫,让你的心血没有白费,让那张布帛重见天日,你说对不对?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鬼迟疑道:“先生给小的取了名字叫‘黎路’。”
“你口中的‘先生’是写了布帛的人?”
少年鬼小幅度地点头。
裴叶基本能确定少年鬼口中的“先生”就是支线任务要救的“优质客户”了。
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家先生现在有性命之忧?”
少年鬼蓦地睁圆了眼睛,鬼眸写满了恐惧和担心,唇瓣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先生、先生……先生怎么会……”
他的双手无措地抓紧了两侧的裤腿。
裤腿向上扯了一些,露出两条细瘦如干柴的脚腕,脚上套着一双破烂的草鞋,露在外边儿的脚趾有些青黑,还有些说不出的畸形,一瞧就知道是常年劳作的脚,看得人心情沉重。
裴叶继续道:“你的先生就是‘人证’,我们必须救下他。”
少年鬼听到这话神情动摇,但却没有配合裴叶开口说出“先生”的位置与具体身份。
“你的先生是不是说过这张布帛会带来杀身之祸之类的话?”
少年鬼惊愕之余,刚刚竖起的戒备再度软和。
“对,先生……先生是说过……难道……”
裴叶指着少年胸口的位置道:“有人放冷箭杀了你,说明布帛的存在已经暴露了。你想想,布帛都暴露了,写下这张布帛的人——你的先生——他现在的处境会如何?他会被灭口!”
她的话笃定地像是阎王爷的宣判。
少年鬼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
“呜呜……先生是好人啊……”
裴叶淡淡道:“因为他是好人,所以我们要去救他,对吗?”
少年鬼点头如捣蒜!
看着他的反应,裴叶暗松了口气。
鬼物与活人不同,他们执念深,同时也更单纯,与执念无关的东西很容易被忽视。
少年鬼的执念就是他的“先生”。
与“先生”无关的逻辑会被下意识忽略。
忽悠起来就容易了。
“你家‘先生’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接他,将他保护起来。”
少年鬼的回答出乎裴叶预料。
他道:“先生在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