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城中开始出现不少议论,新立的小皇帝是个傻子,消息传到俱文珍耳中,他顿时大发雷霆,责令左银台武士监视全城,胆敢妄议天子是傻子者,一律抓捕严惩。
左银台武士四处行动,当天便抓捕了千余人,每人都被重打一百棍,并割掉了舌头才放回,成都城内满城皆惊,士庶百姓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人议论新天子之事。
幼帝病薨,新幼帝登基,王太后特地派人赶往长安,通知晋王郭宋。
事实上,郭宋在第二天下午便得到了飞鹰传信,他立刻召集参事堂紧急议事,除了刘梓出任河北安抚使不在长安外,其他六名参事都在坐。
张谦逸问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满城裹素,停朝三天哀悼天子驾崩?”
郭宋沉吟一下道:“这些事情是该做的,但不是现在,我们并没有得到正式的官方消息,必须等官方正式消息来了以后,我们再适当举行哀悼。”
潘辽也道:“殿下说得对,该做的我们要做好,一切按照规则来,不给任何人诟病我们的机会。”
郭宋又对众人道:“说实话,我觉得天子病逝这件事有点蹊跷,我很关注这个年幼的天子,他一向身体康朗,很少生病,怎么会突然病倒,据说是淋了雨,可就算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淋雨生病也能治好,何况是身份特殊的天子?”
“殿下的意思是说,阉党害死了天子?”
郭宋点点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潘辽眉头一皱道:“可是我们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孩童夭折的情况很多,不瞒殿下,我的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淋雨,久治不愈,最后病故,我觉得普通人都能接受天子染病夭折的事实,我们可以怀疑,但拿不出证据的话,很难用这件事追究阉党责任。”
众人一时沉默了,这时,杜佑淡淡道:“与其追究天子病故,不如关注一下阉党新立的天子,殿下有消息吗?”
郭宋缓缓道:“成都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我们情报点搞到的消息是,由废太子李诵的遗腹子李纹继任帝位。”
郭宋话音刚落,温佶便呵呵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所有人都向温佶望去,郭宋眉毛一挑,惊讶道:“温公为何能猜中?”
温佶神秘一笑,起身对郭宋行一礼道:“殿下,各位同僚,这个李纹我见过,他不是一般人,准确说,他是一个傻子!”
温佶这句话顿时让满堂皆惊,郭宋连忙道:“温公请说具体一点!”
温佶不慌不忙道:“这个孩子现在应该三岁了吧!我去年离开成都时,他还不会说话,那时他已经两岁了,他永远是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任何人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睬,但他却听得见,喂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睡觉他就睡觉,他每天只做一件事,玩几个小木块,别的什么事都不闻不问。”
郭宋点点头,他明白了,这个李纹是典型的自闭症,不过在唐朝还没有自闭症的说法,就是傻子。
郭宋又对众人道:“大唐的天子不能任由阉党操纵,不能让他们想杀就杀,想立就立,我既为唐臣,就决不能坐视不管。”
郭宋这番话说完,众人立刻领会了晋王的意图,晋王殿下想利用这次契机向成都发难了。
所有人都精神振奋,等待了多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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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辽和杜佑没有立刻离去,两人来到了郭宋的官房,郭宋请二人坐下。
“我之所以在参事堂议事时说天子死得蹊跷,是有原因的,成都情报点还传来一个消息,给天子治病的首席御医王守德失踪了,是被杀死,还是自己逃掉,目前不得而知,但这件事本身就说了天子死因蹊跷。”
“原来如此!”
潘辽点点头道:“那就要想办法找到这个御医,或者其他知情人,如果天子真是被害死,那一定还有破绽,这件事确实可以利用。”
郭宋看了一眼杜佑,见他若有所思,便问道:“杜司马觉得呢?”
杜佑微微笑道:“其实我觉得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舆论强大,就算天子真的是病死,也要让阉党背这个黑锅,当然有证据更好,我的意思是,要利用两份报纸的力量,全力宣传这件事,给我们清君侧,讨阉党扫清道路。”
潘辽道:“可是我们的报纸去不了巴蜀,一直被阉党严禁!”
杜佑呵呵一笑,“潘长史钻牛角尖了,我们可不是向巴蜀宣传,而是向长安、向关中、河东、河北乃至整个天下宣传,只要天下人认可,巴蜀就会认可,他们被阉党剥削得裤子都没了,他们还会支持阉党?”
潘辽笑了笑,“杜司马说得对,我确实有点钻牛角尖了。”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道:“无论如何,先找到一点证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