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震卦与乾卦交错组合,下卦乾为天,上卦震为雷。
雷在天上,大壮!
爷青回!
卦象化神通,数道雷霆突然从上方落下,震动虚空,倾泻而下,直直劈了下来。
五鬼尖声嘶吼,声音里满是恐惧。
我们就是欺负欺负普通人的精怪啊,至于用雷法招呼么?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雷法向来是攻击性极强的神通,天打五雷轰,别说凡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都要避其锋芒。
“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懂么?”
不过这雷霆也触怒了申公豹。
他在这里前戏了半天,眼见着就要动真格了,一道五雷正法轰下来,简直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有鉴于此,申公豹长袖拂起,风火随动,浩浩荡荡的龙卷风席卷,笼罩头顶,回风返火,直接将雷霆带开。
“你胆敢荡开孤的大壮卦?好啊!”
轻咦声响起,出自半空一团云雾内,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卦象随之改变。
下卦震为雷,上卦乾为天,雷行天下,转为无妄卦。
春雷一响,萌芽发生万物。
之前的五雷轰顶是毁灭生机,这衍生的雷行天下,却是创造生命。
毁灭可避,创生难躲,雷霆直接融入回风返火中。
风火大盛,向着申公豹兜头罩来。
“好精妙的道法运用,可惜斗法经验太稚嫩了……”
申公豹神情稍稍有些郑重,向着声音所至之处挥去,俨然也是五雷轰顶。
狂风怒嚎,雷云滚滚,眨眼间就到了那云雾面前。
“哈哈,你抓不到我!”
可艮卦亮起,与乾卦组合,一层迷离的光芒荡漾开来。
下卦艮为山,上卦乾为天,天下有山,山高天退,此为遁卦。
申公豹的五雷天降,竟如同穿过了虚影,毫无建功,那团云雾潜渊缩地,直扑而来,卦象再变。
一道八卦之影冉冉浮现,坤卦和离卦旋动而出,无与伦比的炽热之气喷发出来。
下卦坤为地,上卦离为火,火在地下,此为明夷卦,如岩浆藏于地底,待得一朝暴发,便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顿时间,姜子牙和宋异人一退再退,几乎到了后花园外,视线所及,火雨天降,电蛇雷蟒,闪烁翻滚,面露惊骇之色。
好在片刻之后,五光十色的神通散去,申公豹依旧衣衫飘飘,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窘迫,与他对峙的,却是两个少年。
宋异人看着其中一人,惊诧不已:“我儿?”
那少年指向另一位贵气不凡的公子道:“父亲,这位是子洪公子,听闻我庄园受精怪所扰,特来除妖!”
子洪身姿挺拔,目光锐利,对着宋异人拱手一礼,又看向申公豹:“你是何方道士?有此神通?”
“没想到竟是个人族娃娃!”
申公豹脸上的诧异之色掩饰不住。
对方动用的力量并不强,他毕竟是仙人,真要认真起来,很快将之镇压下去。
但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人族的少年,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怎的有如此道法玄妙?
他自我介绍道:“贫道内昆仑山,玉虚宫门下,申公豹!”
子洪听了,明显露出些敌意:“原来是阐教门下,我名殷洪,乃人道教主座下弟子,你且记好了!”
“人道教主?那不是大师伯么?”
申公豹一怔,八景宫人丁稀少,只有玄都大法师一位弟子,何时来的这个娃娃?
他心思活络,立刻意识到了对方口中的人道教主,恐怕不是太上道君,再想到之前昊天上帝宣布封神榜时,特意将仙道和人道分离开来,心中有了计较,稽首一礼:“失敬!失敬!贫道却是孤陋寡闻了!”
殷洪见他面色恭敬,脸色顿时缓和下来,颇为受用,申公豹又趁机道:“我此来是受宋庄主所托,除去精怪祸乱!”
“原来是这般,看来孤错怪你了。”
殷洪点点头,对着瑟瑟发抖的五鬼道:“尔等数次放火烧毁楼房,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
五鬼磕头如捣蒜:“小畜一时昏昧冒犯大人,大人请看在我等修炼多年不易,放我们一条……啊!”
殷洪不待他们说完,挥手一道雷霆劈下,五鬼直接化成灰灰。
“此子好大的杀性!”
申公豹看在眼中,心中更有了底。
修炼千年万年的仙人,都能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哄得开开心心,何况一个孩子?
果然,在他有意奉承之下,殷洪透出了许多底,震撼了姜子牙。
比如这家伙学习人道教主所传的易经道藏,连一年到没到?
他学了三十年,这殷洪仅仅学了一年不到,就已拥有如此神通造诣?
如此进境,连申公豹都感到惊惧。
这就是人道教主所传?
他涌起了极大的兴趣,却也没有冲动,对着宋异人请教道:“宋庄主,不知这人教所学,可受大商天子看重?”
宋异人下意识叹了口气,然后又赶忙道:“当然当然,纣王陛下义施文武,礼治邦家,对于黄师的学问大加赞赏,犬子能入学舍,三生有幸。”
申公豹察言观色,又岂会看不出来他言不由衷,等到宋异人的儿子送走殷洪后,拉着他来到边上:“庄主,我是子牙师弟,你是子牙义兄,你我关系称一句兄长,并不为过!”
宋异人诚惶诚恐:“岂敢与仙长称兄道弟!”
两人几番推辞,他才有些欣喜地认了下来,顿时开启推心置腹模式,开始诉苦。
申公豹凝神听了,不时发问,很快将人道学宫与大商群臣如今暗流汹涌的关系,了解了个大概。
既为人教,又是根植于底层平民,就避不过皇朝统治,那位教主得纣王信任,有了发挥的机会,却触怒了贵族阶层。
宋异人这种是没落的小贵族,将自己的嫡子送入黄裳座下听讲,但本人对那些无姓的平民,都能学习这类宝贵的知识,是很不满的。
而且儿子接受了先进的教育后,回来对他鞭笞奴隶,都颇有微词,如今还是敢怒不敢言,但将来谁又说得准?
这种思想的解放,令所有贵族都十分痛恨,甚至惊惧。
他们恨不得孩子化身学习机器,将本事学到手,然后思想又不做丝毫改变,回来继续当一个好的统治者,镇压奴隶反抗,世代沿袭,长治久安。
这显然无法实现。
那么两害相权取其轻,在比较之后,大贵族们决定对学宫下手,哪怕陛下对黄裳再欣赏,也要以各种阴谋阳谋,将学宫废除,一切恢复正常。
可当他们真正发动,这才发现也就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学宫的实力居然已经到达了任谁都为之震惊的规模。
黄裳座下的数百弟子,有思想开明的年轻贵族,有改变现状的各地平民领袖,甚至还有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奴隶。
而这个数目,还在不断扩大。
通天教主有教无类,截教是万仙,但修仙毕竟所需要的天赋和资源,又岂能与人道易经相比?
两者的普及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朝歌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的主要场地,随着登基大典结束,八百诸侯一一回归各自的诸侯国内,新思想的火种也带了过去。
这些人在各个阶层,将学宫的影响力不断扩散,虽然还与大贵族们有着明显差距,但贵族阶层已经感到了威胁。
“这个机会,我要把握住!”
申公豹眼珠滴溜溜转动,脸上很快露出笑容,将宋异人和姜子牙一丢,飘然出了庄园。
……
另一边,殷洪看天色已晚,准备回学宫温习功课,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公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