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就发现了,杨一鸣有个能力:就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尴尬的场面。
半路上,杨一鸣放慢了速度,慢吞吞的:“直播刚兴起的那时候,我真的超有兴趣,经常给那些小主播刷礼物,听她们一声声叫哥哥、老铁,就觉得……”
“扎心了?还是扎肺了?”肖蛮蛮随口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那种卖血卖肾打赏女主播的神人?”
杨一鸣也笑起来:“卖血卖肾那倒不至于,但是,刷礼物也是不少的,可后来,我一转念:这不就是从KTV、夜总会换到了(电脑)手机屏幕上吗?所以,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肖蛮蛮:“……”
“后来某一天,我忽然有点想结婚了,就更是对她们失去了兴趣,毕竟,岁数不小了,得存点棺材本……”
肖蛮蛮实事求是:“手机不好玩吗?游戏不好玩吗?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无人干涉,赚的钱全部自己花。也不用天天听孩子哭哭啼啼辅导作业,干嘛非要想不开去结婚?”
杨一鸣:“……”
杨一鸣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笑嘻嘻的:“肖蛮蛮,过年了,送你一个小礼物……”
肖蛮蛮随手接过礼物,打开盒子。
好家伙,一只金灿灿的漂亮手表。
那个标志,她当然是认识的——偶尔在国金中心闲逛时绕道走的那种大牌。
杨一鸣:“我看你平常也不怎么佩戴首饰,所以,送你一只手表,小小礼物,也没别的什么意思……”
这不是小小礼物,这是大大礼物。
肖蛮蛮拿起手表,居然在手腕上佩戴了一下:“咦,还蛮好看的。”
然后,取下来,把手表装在盒子里,还回去,“谢谢杨先生,不过,无功不受禄”
杨一鸣急了:“肖蛮蛮,给个机会吧……没必要拒绝得这么彻底吧?”
肖蛮蛮幽幽地:“杨先生,我今天收了你礼物,可能过些日子,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两个月,就得像今晚那两个姑娘,厚着脸皮跑到露台上围堵你,而你会忽然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面目)可憎了?……”
杨一鸣:“……”
每个姑娘遇到情场浪子时,都这么想:瞧,他对我多大方,多慷慨,多殷勤,我一定可以成为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至于早前的风流债嘛,绝对是因为他那时候还没遇上真爱(我)——言情小说都这么写的,风流霸总情债遍天下,但一遇到女主,马上化身忠犬,一辈子忠贞不渝。
其实,谁都做不了浪子情场上的终结者。
肖蛮蛮更加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也没这个兴趣。
这时候,小区门口到了。
车子停下。
肖蛮蛮嫣然一笑:“杨先生,谢谢你送我,早点回去吧。”
杨一鸣从车窗里探出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肖蛮蛮的背影可真好看啊,长身玉立,就像春天初生的一棵小小银杏树。
他长嘘一口气,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真的算情场浪子吗?也不是吧?
回到家,冲进浴室,当热滚滚的水流从蓬蓬头淋下来时,真真是全身舒畅,整个人一下就从冰天雪地里被拉出来了。
肖蛮蛮裹着浴袍,一溜烟地跑到卧室,还没躺好,就拿着手机:“那女士,你快点回来,我发财了……”
那是今天年会后,公司打到她账户上的分红:整整30万。
加上早前卖鸡枞油得到的分红,短短半年时间,竟然拿到了五十几万。这么预估,明年岂不是能拿上百万?
而自己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股东”而已。
肖蛮蛮这才明白钱生钱的道理,就像胡主任曾经说的那样:站在上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一直等不到母亲的回复,肖蛮蛮又发一个红包,那冬秒领,回个语音:“我们公司今晚年会,我和几个老阿姨要去澡堂子嗨一晚上,搓搓隔泥,然后打通宵麻将。肖蛮蛮,你自己睡你的,别等我了,我起码明天下午才回来……我们明天就放假了,得放飞一下自我……”
那女士他们公司年会选的是一个中高端的综合性娱乐场所,肖蛮蛮估算一下,通宵麻将之后,再睡醒,那女士可能得明天晚上才回家了。
她倒也不催促,放下手机躺下,想起今晚杨一鸣送的那只手表,觉得蛮好看的,打算明天自己去IFS买一只——不对,买两款便宜点的基础款,也送那女士一只,算是母女二人的新年礼物。
正美美地盘算着,门铃响了。
她吓一跳,这半夜三更的,谁来了?
她并未马上去开门,只是听着,门铃,响个不停。
她有点紧张,嗖地跳起来,手忙脚乱换上了一套运动服,这才走到门口,厉声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