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不同,面对的问题也不同了。
“过去租庸调制,在均田制下,有他的先进性,便利性,很适用于统一战争时期,然则如今天下一统,时代不一样了,我们面对的是新的时代。不说其它,大唐初年,仅据有关中和半个河东,户口不过百万,然则现在国家户口已经有三百多万,这还仅是在籍数字,实际上据户部推测,眼下全国的户口当有不下五百万之数,只是因为战争等原因,有太多的隐户、逃丁等情况,正因此,朝廷急需要进行一轮大普查,普查户籍、人丁,清查全国的田亩数量,清查全国的盐、铁、铜等矿产情况,统计全国的牛马驴骡等牲畜数量等等·······”
“这个大普查极有必要,户籍人口田亩矿山等将成为朝廷制订下一阶段政策的基础。”
宰相大臣们都在那里听着这位年轻的翼国公的讲话,他们也承认秦琅这个年轻人确实有才,说的话一针见血。
想当初隋朝建立后,便是先推行大索貌阅,普查户口,以及清查那些诈老诈小等虚假户籍丁口问题,然后增加户数百万,为朝廷增加了大量税源。
过去朝廷忙着打仗,没有过全面认真的户籍清查,导致现在的户籍情况确实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大量的隐户逃丁,甚至是许多新生之人根本没有入籍等情况,也有许多本已成丁的人却在官方户籍上还是中男、小男等情况,导致的问题很多。
只是秦琅的大普查跟隋朝的还有些不一样,不仅是要清查户籍人口,重点还在于要清量田地、矿产等。
秦琅的目的是确切。
对天下百官称要清量田地、矿产等,确权颁证。一旦确权后,就颁发官给契证,以为永久凭证。
这样做表面上当然能够减少许多以后的纠纷麻烦,百姓肯定也愿意,毕竟随着战争等情况,必然会导致许多问题的存在,也就会有矛盾纠纷,现在由官府出面来把这些东西搞清楚,确立权属,颁给契证是好事。
不过对于秦琅来说,确切其实只是个手段,不是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一是要摸清全国田亩、矿产等这些重要资源的数据,接下来就是要以此出台一些规范措施。
比如之前朝廷均田令下的限田令,也要因此全面推行,以此打击土地兼并的情况,也要查清一些趁乱侵占国家、他人土地的问题。
接下来,秦琅计划要推行的就是税了,土地要征地税,盐铁等矿要征矿税。
其实地税就是要在现有的义仓粮基础上开征,现在的义仓粮其实已经由原本最初百姓自发的性质变成了官方主导的一种储粮缴粮性质了,故此秦琅打算按历史走向,提前将他改为地税。
按亩征粮,在租庸调正税的田租外,再按百姓实际拥田数量,征收地税,地税入专门的仓,把原来的义仓改名为社仓,地税粮入社仓,就存储于地方不转运到朝廷各大仓中。
社仓里的地税粮,以后主要就是用来备地方灾荒,以及附近战争等军事所需。
以免再出现如今年这样的粮荒危机。
“这是加税,让百姓负担更重!”
秦琅的计划,果然马上就有大臣反对,反对的是戴胄,他认为义仓原本是属于百姓们自发组织的救灾仓,如今朝廷接管义仓,那也应当是权宜之计,等灾后应当将义仓交还给百姓。
而秦琅要设地税,就是在跟百姓耍流氓。
“臣计划是按拥田亩数征粮,上至王公下至庶民,不论贵贱,每亩别税粟二升,入社仓,专粮专用,以备灾年救荒。至于商贾户和无田户,则按户等,九等纳税,上上户税粮五石,下中户征五斗,对于下下户免征。”
戴胄继续反对。
秦琅不理他,接着说出了一个数字。
“据臣在户部查到的数据,如今全国户口约为二百万户,人丁八百多万口,实际课丁数只有一百二十万左右,按租庸调制,每丁每年纳粟两石,绢二丈,实际上朝廷一年的租赋收入仅两百四十万石,计绢六十万匹而已········”
“但是据臣的推测,如今天下户口实数当有五百万左右,人口两千多万口。若经过户口清查后,课丁当有三百万丁,则一年正赋将为六百万石粟,一百五十万匹绢以及若干绵········”
“而按照隋朝时的全国耕地田亩数,当有八百余万顷(约七亿市亩),虽然经历十余年战乱之后,许多地方土地荒芜,尤其是在边疆之地,但据臣的推算,如果全国征收地税,就算除去不种粮的田地,则一年依然可以起码征收一千二百万石左右的地税粮!”
这些数字一出,从皇帝到宰相,无不呼吸粗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