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不耐烦摆摆手,打断浦察鹘拔鲁的话,“你们金国的内部矛盾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们使者是谁,有没有出发?”
浦察鹘拔鲁是晚辈,面对强势的大宋宰相,他的气势还是稍差一些。
秦桧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也只能忍住气道:“谈判使者是左相国希尹,已经出发了,恐怕现在已经到了京兆。”
“什么!”
秦桧愤怒之极,拍桌子怒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我?为什么不早点说?”
浦察鹘拔鲁也恼火了,他冷冷道:“请秦相国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怎么谈判是金国的内政,我通知秦相国只是我岳父的私人交情,况且我岳父一直在河北,他也是刚刚才知情,便立刻发快信通知我。”
秦桧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他只得强忍焦虑,又问道:“那贵国对谈判是什么态度呢?”
浦察鹘拔鲁哼了一声道:“秦相公别以为金国是荒蛮之地,不懂礼仪,我们很清楚和陈庆谈判是自降身份,但既然朝廷愿意自损身份派人去京兆,那就说明天子已经大致同意了陈庆的交换要求,所谓谈判,只是去完善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秦桧颓然无语,浦察鹘拔鲁随即告辞,走到门口又道:“另外,我再告诉秦相公一件事,金国已经决定废除伪齐国,取缔刘豫的帝位,最迟在年底之前完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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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察鹘拔鲁刚走,王氏便一阵风似的冲进贵客堂,急问道:“是那件事吗?”
秦桧点点头,“金国已经决定用先帝交换完颜粘罕和银术可。”
王氏呆立半晌,当即立断道:“老爷必须立刻进宫,向官家禀报此事!”
“我知道,但天子问我解决的办法,我又怎么回答?”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先帝只是官家的兄长而已,又不是老子,难道他还能当太上皇?再说他在金国饱受摧残,身体已经垮了,回来后很快病倒,不久就驾崩,不很正常吗?”
秦桧明白妻子的意思,一咬牙道:“好吧!我这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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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只钧瓷茶盅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天子赵构咆孝如雷,“他好大的狗胆,竟敢干涉皇家之事,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周围的宫女宦官从未见天子发这么大的怒火,简直就是雷霆之怒,让他们想起了年幼的太子之死,那时的滔天怒火似乎还比不上现在,吓得宫女宦官们无不瑟瑟发抖。
甚至连秦桧也有那么一点胆战心惊,他也没有想到天子的反应竟然是这么激烈,令他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赵构在房间来回踱步,他忽然停住脚,咬牙切齿道:“传朕的旨意,陈庆身为臣子,却心怀叛逆,乃祸国之枭贼,天下人人皆可诛之,现罢免其一切官职,剥夺其所有爵位,贬为贱奴,有斩其首级者,封郡王,赏万户.......”
秦桧大骇,连忙跪下道:“陛下万万不可,若发此旨,陈庆必然会称帝改制,大宋将不久矣!”
秦桧虽然天天都恨不得官家将陈庆革职拿办,但那必须在天子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决定,自己就能撇清责任,而现在天子气昏了头,下达这种愚旨,一旦天子清醒过来,那么陈庆造反称帝的责任肯定就要栽在自己头上了,秦桧心中很清楚,陈庆造反称帝的责任杀了他都承担不起。
‘称帝改制’四个字如一盆冷水泼在赵构头上,从头浇到脚,他顿时清醒过来,他立刻止住旁边当值大学士徐蕴,“暂不拟旨,朕再考虑考虑,徐爱卿退下!”
“臣遵旨!”
徐蕴深深看了一眼秦桧,躬身退下了。
赵构颓然坐下,好了好久,他才低声问道:“他要接回皇兄,朕该怎么办?”
陈庆要交换的先帝当然是历史上的宋钦宗赵桓,赵构的皇兄,太上皇赵佶已经在前年,也就是绍兴五年驾崩,尊庙号徽宗。
秦桧低声道:“臣知道先帝饱受金人折磨,身体早已经垮了,恐怕也不久于人世,臣以为,先帝回来能死在故土,其实也是好事。”
赵构眼睛一亮,他明白秦桧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