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
归德营正在杀猪宰羊。
赵忠义被天子收为义子,赐国姓,授归德团练总兵,还特调拔两千御营兵隶属其麾下,还拔三千套绵甲,鸟铳两千,抬枪百杆, 其它军械若干。
起程在即,皇帝特赐酒肉。
“国姓爷,”
赵贵兄弟俩过来打招呼,递上赏赐单子,“万岁爷对咱们营真不错,两千一百人,却赏了十头猪。”
赵贵原是登州忠武镇后勤的财务官, 这次被点选为归德团练的后勤处长。归德团练虽然被人称为杂牌,但毕竟也是新设一镇, 还是国姓爷统领的,规格上也仅比御营镇要低一些。
所以赵贵这次是升官了,从五品。
直接就换上浅绯袍了,升官速度让人羡慕。
从御营忠武镇转去地方团练,这也是机遇。
赵贵对于命令完全服从,没发牢骚,倒是赵福有些不太愿意,觉得御营天子亲军,前程更好,而归德营就是个杂牌,还是团练,河南那边形势也不好,谁知道哪天就没了。
虽然这次调拔两千人马前往,但这本来也是御营新整编汰下来的,并非真正精锐。
不过最后赵贵劝说下,在加上这七品官阶的诱惑,赵福还是跟着来了。
朱忠义对于皇帝调来的两千御营兵, 以及一众副将、参将、游击,甚至是军令、参军、后勤、监察、装备各处的处长们,也都很客气。
“都是大肥猪,一头猪估计能出一百六七十斤肉,还能有二三十斤的下水,十头肥猪算下来,两千一百人,一人都能合上一斤肉了。”赵福笑道。
在明末,猪肉已经属于奢侈品了,尤其是在天启崇祯以后,一般百姓饭都吃不上,哪还吃的起肉。
正德初年,继弘治承平之后,南京物价甚贱,在那个年月,猪肉一斤值好钱七八文,牛肉甚至只值四五文,鱼虾一斤也才四五文。
等到天启后,这肉就越来越吃不起了,天启元年, 南京猪肉每斤就要卖四十文, 羊肉也是四十余钱,一只鹅要五百钱,鸭二百多钱一只,鸡也值二百多钱。
到了崇祯末,猪肉甚至贵到二钱银子一斤。
哪怕是如今情况相对好转了些,但也只是对比去年,实际上物价仍然很高,粮价有所回落,但仍是一两多银子一石,而像是猪羊牛鸡鸭这些,价格仍是居高不下,因为供需不平衡,越是动荡时,这些养殖供应的越少。
而战后也是优先恢复粮食生产,先把粮价打下来。
金华火腿这样易保存储存还味道好的,甚至价格更贵,晚明一只金华火腿三四钱,而到此时更是翻番。
登州现在是都城,又处于前线,人口激增,需求大,购买力还强,许多生猪还要从南边海运过来,所以价格非常贵,哪怕是由内务府提供的,也都要一钱银子一斤。
这十头猪,得值二百两左右。
就算是宫廷、六部百司等的官吏、将士们,现在肉禽蛋等供应也是非常不足的。
皇帝一次赏给他们十头大猪,这确实很奢侈了。
反正猪赶进营,大家都很兴奋的忙碌起来,扯猪尾巴的,扯猪耳朵的,抱猪腰的,把猪制服后,火兵上前杀猪,放血。
有人负责烧水,然后烫皮刮毛,那边已经把接下的猪血拿去做猪血豆腐去了。
大家高兴的把猪毛刮干净,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下水,然后卸掉猪头,分边,卸肉。
虽说十头猪,其实平均下来也就是一人一斤左右,正好吃上一大顿。
朱忠义跟赵贵走在营地,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中很感慨。
他以前是佃户,说实在话,就是逢年过节,都未必舍的吃一顿肉,记忆里,在他投军之前,也就吃过那么三五回,还只是尝过点味道而已。
在江阴当兵时,倒是吃过好几回,当时江阴条件还是不错的。
后来入御营,反而没这么好条件了。
到了河南后,更别提了,经常是窝窝头或是土豆子,能填肚子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望吃肉。
偶尔搞到点鱼虾,就是打牙祭了。
哪怕后来红枪会起来了,可身为大师兄,总教头,他也是跟大家同甘共苦的,没有自己享受的道理。
“陛下拔给我们的两千套棉甲我都看过了,都是由舟山第八绵甲厂生产的,是新甲,连盔带甲全套,都是崭新的,上面都有生产的厂家,制造的工人等记录,用料很扎实。”
朱忠义有些意外,没想到是新甲,“不是两千拔下来的弟兄们随身绵甲吗?”
他看到调来的两千御营,都是带着全套装备来的,这是整整五个标准战营,一应装备齐全,士兵都有甲,甚至装备了不少鸟枪、抬枪和小火炮这些。
据他所知,其实御营自己到现在都没完成全披甲率,披甲率还不算高,战兵仅达到三成半的披甲。
皇帝拔他两千兵,结果却让他们全披了甲过来,自然是对这个义子的大力支持。更别说鸟枪火炮这些,虽然御营的战营步兵里一哨有八队,编两队鸟枪兵,两队抬枪和一队炮,但实际上很多营,都只有一队鸟枪,其它用弓箭甚至是长矛、刀兵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