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片盖顶,房子是坐北朝南。
从小院进门,东边是贴着灶王爷画的灶台,院子里,一张躺椅自西向东横斜着,留着猪尾大麻花辫,穿着臭衣烂衫的高瘦个子马脸男人,端着烟袋一阵喷云吐雾躺在椅子上。
喷一口白烟,升仙似的仰头瞄一眼斜垂西山的红日,好不自在。
“师叔,师傅回来了!”
干瘦呆愣的小道童来了,上身穿着斜扣扣子的黄布褂子,背后是个八卦图。脚下是卷起来的抹布裤子,全身只剩一双鞋崭新。
“回来又怎么样?”
“他说有个生意要让你做”
听着有生意,男人不情不愿的起身。
两人离开了小院,来到一处更破,堪比山洞野人居所的房屋,除了茅山祖师的画像,屋内可谓一贫如洗。
“师兄,你找我?”
马脸男人提烟袋进了屋,正巧看见了自己师兄满脸红光在收拾东西。
“难不成,你在徐镇那边的生意谈好了?”
“灭了一群邪魔,扬了我茅山正道的名声!”
这位师兄,正是与青海一起火烧徐府的罪魁祸首之一,钱真人。
“恭喜师兄了”
马脸男人不走心的拱了拱手,才问道:“师兄有什么生意要让我做?十里铺的义庄生意我还能勉强做着混口饭吃,对赚钱不来兴致”
“钱师弟、、咳咳,不对,许师弟!”
钱真人正色道:
“你和我不同,五弊三缺,我命中缺财,一辈子留不住财富,只能住在这破山洞里。你又为何要糟践自己呢?想当初你‘茅山第一家’的名头,可算是下山除魔降妖的同门中最亮的名号了!”
许真人叹气,坐在木头发潮的凳子上:
“师兄不要再提了,因我好财,爱和小吴置气。明知小吴的脾气还故意和他对着干,最后才让他惹了大帅,不仅死了师弟,还死了养老送终的徒弟,唉!我已经决定这世界上没了姓钱的,只有姓许的。”
摸着光滑的前半个头皮,当初的他最珍视发型,天天要抹发胶的,自心死后,不仅外表,一切都放弃了。
“当初不是你这个师侄捡到你,你早死了!哼,我今天不是问你志向的,有单生意你做不做?我还急着准备迁挪到徐镇,这边的谭老爷给的价钱还公道,我也不想拒绝了人家。”
许真人,正是当初重伤在何成手下逃走的钱真人。
“什么生意?”
“有个叫张大胆的车夫,惹了谭老爷不高兴,谭老爷要他的命!”
许真人眉头一皱,腾站起来:“你要害人!”
“人家给钱,我们办事,有什么不行!”
“你忘了我们师门戒训?降妖除魔,守正辟邪!”
“不干就不干”钱真人挥手撵他“一百块钱也不要,你给人家看一辈子的义庄,能得几个子?”
许真人瞪着眼反驳“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底线!”
“如果你要害人,我也会阻止你的!”
撂下狠话,许真人转头离去。
只剩木讷的小徒弟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小徒弟走到钱真人面前:“师傅,怎么办啊?”。
钱真人怒道:“百块大洋,能不要吗?我自己来!”
他可不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啪”的一声,钱真人反手一巴掌将小徒弟抽翻在地。
“哼!敢和我作对!”
心里舒服了些,钱真人吩咐道“还趴在地上干什么,起来收拾收拾!去干活了!”
……
张大胆走在去马家祠堂的路上,却碰见了个留着猪尾鞭的马脸怪人,这年头流鞭子的可不多了。
“别说你也正好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