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至中秋,因着前线战事未平,保元与太后都不愿铺张之故,阖宫夜宴并未如往常那般热闹,只有近宗亲贵并着后宫诸妃列席。
酒过三巡,太后起身醒酒更衣,我亦随后去换了身衣衫回来,方欲回自己那席却不料被保元唤至他身边就坐,待坐定忽听他在耳边轻笑道:“蕊儿果然最懂朕的心思。”
“……”我讷讷无语,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只见他轻轻挑眉,唇角含笑地凝住我看,顺着他的视线方发觉机巧所在,原来保元也已换去了明黄龙袍,现下只穿了件月白常服,虽是常服却仍旧在袖口与襟前以浅紫泥金线绣有龙纹……这身衣衫乍看极是平常,而如今月下细品却觉得儒雅清俊间更有一股凌然之姿……修眉玉面,丰神俊朗,眼前这个拈杯不语望向我的男子,在淡淡月华与光影中仿若谪仙,一时间人竟看得呆住了。
“嗤”一声轻笑。我回神便对上双带着捉狭笑意的星眸,心口不由突得一跳,没想到与他相伴多年仍旧经不得“色诱”至此,耳根不由得烧灼起来。
怕心思被他窥破,忙低下头去,却见眼下自己这一身衣裳——粉紫衬月白轻纱的宫装,如烟薄绡上亦是一色浅紫夹银线绣成的暗纹芙蓉……怎么一不小心居然与他来个了“情侣装”。心思至此,大窘起来,脸便烧得更加厉害。
正自顾自不好意思,忽听到仁操在旁叹道:“皇兄与慧妃娘娘果然是心有灵犀,连换个衣裳也如此默契了得。”
仁操本是近宗亲王,一向与保元亲厚又素来玩笑惯了,兼之今日家宴本不需拘着君臣之礼,所以此言一出在坐众人皆含笑望向我二人,雅王仁贽、彭王仁裕更是在侧点头附和。
就在我羞窘难当之际,仁操却乘势举杯敬酒,笑吟吟地望住我与保元。
保元倒是大方,笑着扬头一饮而尽,回眸只笑看我。
我见推辞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面前的桂花酿,酒方触到唇边却不想被保元一把接过,他笑吟吟地向仁操道:“蕊儿不能喝酒,这杯酒朕代她喝了。”说罢一扬头干了。
我正目瞪口呆,心中嘀咕:我什么时候不能喝了,方才不是还喝了,而且想当年……正想着,忽听仁操笑道:“皇兄好偏心,在坐这么多位皇嫂,臣弟方才都一一敬过,却不见皇兄代哪位喝,怎地到了慧妃嫂嫂这就不能喝了?”
仁操口气中调笑之意大盛,而保元却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她喝了酒不象旁人……”他似在斟酌,微一沉吟,又道:“老实。”
“老实?!”仁操玩味着保元的话,片刻望了望保元,又望了望我,回头望向他的夫人海棠,扬眉了然一笑。
静宜在旁听见我等谈话,抿唇笑道:“皇上待慧妃妹妹自来不同,岂是我等可比。”说罢望向我掩唇只笑。
槿颜在旁亦笑和道:“慧妃妹妹机敏温柔向来如解语花一般,皇上偏疼也在情理之中。”说着盈盈起身,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向我道:“慧妃娘娘,可愿满饮此杯?”
不想槿颜也会如此使坏,我竟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见保元已招手让槿言近前,含笑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