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烟感觉有无数细针直戳她的心脏,她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肩膀上的伤口,“是你——是你毁了我姐姐的清白。”
封凰披上衣服,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好像透过她的身体,看穿她的灵魂一般,“折烟,你可信我。”
虞折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谁也不信,你说过你从未见过我姐姐虞折霜的,可分明你帮了她几次。”
此时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世子,虞大人来了。”
他这才知道她为什么急匆匆的闯进来了,他眼睛里带着几分柔意,“等你父亲走了,我便跟你解释。”
虞折烟看着他的眼睛,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却是从来没有的软弱和无助,“这世上谁欺骗我都成,可是世子却不能。”
他的烟丝似乎有一丝的复杂,刚想说什么,却见虞折烟脱着自己的薄衫,然后将头上的钗环弄摘下。
她一身的丫鬟装扮,断不能让父亲瞧见了。
等她与凤凰出去的时候,却见父亲正急的在转圈,听见声音了,急忙道:“世子可要救救微臣的命,那赵国梁要在皇上那里参了我一本,您可要替我求求情啊。”
“这赵大人果然是刚正不阿的,难怪如今最得皇上恩宠。”虞折烟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脸上带着讥讽,“您做了那么多坏事,果然有人替老天爷收拾你了。”
虞尚书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的不给自己留半分的颜面,冲过去便是狠狠一巴掌,“你这贱人。”
封凰未料到他竟如此的打骂女儿,他的嘴角微微挑起,勾起了一抹怒意,身上再无那种温润玉如,“她如今是世子妃,尚书大人莫要忘记了。”
虞尚书也是一时气急,又见封凰如此袒护自己的女儿,心里也得意了几分。
而虞折烟揉着自己的脸颊,却听着脚步声走进,封凰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可还疼?”
她冷笑一声,“这又算什么,小时候比这厉害的我都尝试过了,当初他那些妾室们拿针扎,那才叫真疼呢?我还记得我和姐姐跑到他跟前告状,还是尚书大人骂我们赔钱货,让我们滚。”
封凰平静无波的眼底蔓延出一丝的怒意,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她那红色的巴掌印出划过。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虞尚书脸色越发的难看,却还是咳嗽了一声,满脸谄媚的说,“这丫头野性难驯,我见她不懂规矩才出手教训的,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儿,那自然便是泼出去的水,以后微臣断不会再碰她半分。”
“今日的话还请尚书大人记着。”
虞尚书吓得一身冷汗,忙呵呵笑道,“绝不会了。”
封凰瞥了一眼虞尚书,“你的事情我倒知晓,可是你手下克扣贡品的事情?赵大人与我父亲私交甚好,我自会跟他说,不会牵连你的。”
虞尚书听了这话,自是喜笑颜开,“是——,多谢世子。”
“何苦救他,我看那贡品定是他贪污的。”虞折烟冷笑,“府里那几个侍妾哪个不是穿金戴银挥霍无度,一个尚书的俸禄可不够用啊。最好是满门抄斩,大家都死了,岂不痛快。”
虞尚书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封凰在这里又不好发作,只能拂袖而去。
待尚书大人走后,封凰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执拗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的。”
“现在您能告诉我,你的伤口是如何得来的了吗?”虞折烟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时太子妃尚未出阁,她约我去花园里见面。”封凰陷入了回忆之中,那眉宇紧锁,“可她却在茶水里下了药,我不曾防备,喝了下去。”
虞折烟自然明白究竟是什么药了,没想到太子妃竟能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然后摆脱她的纠缠离开了,谁知半路上药性发作,竟误闯了你姐姐的院子。”
虞折烟随即脸色惨白,“然后——然后你就——”
屋内那样的安静,这样的静谧中却涌动着无尽的凉意,让她感到无穷无尽的凉意。
“可那日我们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封凰看着他,眼底如同一汪宁静的湖水“是那把簪子让我清醒过来的。”
“那沃儿有为何被赶出府去?”
“是太子妃,她知晓了此事,自然要杀人灭口。”封凰看着她,“你可相信。”
虞折烟的手指微微一颤,“那你可知道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封凰的眼底有一丝的复杂闪过,却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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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折烟一夜辗转,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了几炷香的时辰。这样一折腾,自然是睡过了时辰。
当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孟姨娘的院子里时,刚推开门,便看见脸色阴沉的冬琅。他听见开门声,一抬头,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他那犀利而森然的目光看的她一阵发寒。
“瞧瞧你屋子里都是什么奴婢,起的比本少爷还晚,看来咱们府里的规矩得改改了,以后本少爷去给这位祖宗端茶递水。”
“奴婢不敢。”虞折烟就知道,这厮分明又是在寻自己的麻烦。
倒是坐在一旁的孟出岫劝道:“既然烟儿来了,您便用膳罢,免得凉了伤了身体。”
原本站在一旁的绵柳脸色铁青,因为那两位主子在,不敢发作,“烟儿,还不快给少爷布菜,少爷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虞折烟心里一阵怒意,满屋子的奴才丫鬟,怎么非要她侍奉。
此时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那些厨房的人果然学乖了。只是这冬琅实在是难伺候,但凡有想吃的菜,只眼睛扫过去,便要去帮他夹。
她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在家里何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倒是这个侯门少爷,比她这个女人还娇气。
有时候她夹错了,他冰冷的目光即刻就扫过来。
倒是一道红烧肘子,原是她最喜欢的菜,国公府的厨子竟把这道菜做的绝了,一阵阵香味散过来。
“咕噜——”
虞折烟顿时面红耳赤,只恨不得一头磕死。
果然冬琅那双深邃而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肚子上,“难道国公府的厨子连饭都不给你了吗?”
“奴婢起晚了,未来得及用饭。”虞折烟对他阴阳怪气的强调十分的厌恶。
他扭头对一旁站立着的丫鬟们吩咐,“去给她拿一副碗筷来。”
虞折烟大吃一惊,连身边的那些丫鬟们都目瞪口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还不快坐下。”
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孟姨娘,却见她脸色复杂,“少爷,这不合规矩的。这主子怎么能和奴婢一起用膳,老夫人若是知晓了——”
“本少爷抬举一个丫鬟都不成了吗?”冬琅浓眉一皱,“坐下。”
“奴婢不敢。”虞折烟又装出低眉顺目的样子,丫鬟们早已将碗筷拿来,她也不去接。
“再问你一次敢不敢?”
“不敢。”
“好,很好。”冬琅啪的一声将丫鬟手里的碗筷打掉,“今晚想必你也不用睡了,就去把府里的马棚打扫一遍罢。”
他说完全然不顾众人的脸色,领着他那些随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待他走后,孟出岫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虞折烟一个人。
“我自小便认识少爷,这么多年竟从未见他对一个女人这样的上心,你这样的拒绝少爷,定是心里有人了。
虞折烟点了点头,“在老家奴婢有个未婚的夫君。”
她的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讥讽的声音,“那你未婚的夫君可知晓你在这里勾引少爷?”
虞折烟一抬头,只见花如纱领着几个丫头闯了进来,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倒像是自家门庭一样。
“奴婢的事情不劳烦您费心了。”虞折烟的声音虽平淡,却隐隐带着凉意和厌恶。
“如今果然有了仗事的人了,连本夫人都敢顶撞。”
花如纱这几年几乎是专宠,冬琅几乎从不理会别的女人,如今不但来了个让她咬牙切齿的烟儿,这活的如蝼蚁一样的女人居然还能的冬琅的再次垂顾,她岂能痛快。
她虽不敢那孟出岫如何,却只想那虞折烟开开刀。
“来人,给我那掌嘴。”她身后的丫鬟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忙不迭的去抓虞折烟。
“我看谁敢?”孟出岫再也不是那样唯唯若若的样子,“她是我院子里的人,不劳烦花妹妹费心了。”
虞折烟的心里不由得一暖,她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的袒护她,曾经在尚书府,姐姐亦是伸出瘦弱的臂膀,将她挡在身后。
她真的很像她的姐姐虞折霜,尤其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
花如纱冷笑着坐在椅子上,“好,很好,那我吩咐你的丫鬟给本夫人倒杯茶总可以吧。”
苏筑绿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去,却还是忍了又忍,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那花如纱却故意不接,只跟她身后的丫鬟说话,全然不理会举着茶碗的虞折烟。
孟出岫却从她托盘里将茶碗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