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顾南桑拎起顾北槐的衣领,皱着小鼻子,嫌弃道:“你别把鼻涕擦我身上了。”
“……”顾北槐不明白,姐姐大病一场,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她总是很温柔的,自己撒娇的时候也是温声安慰,哪有这样的反应……
他一时也想不通,眼见着顾南桑往厨房走了,也立刻把想法抛在脑后,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了。
厨房里一片忙碌。
顾东青正往灶眼添了柴,转身去往锅里加了盐,拿了锅铲翻动锅中的青菜。
许氏在厨房的后面边,蹲在一个小炉子旁边,用蒲扇朝炉子扇风,浓重的药味从小砂锅里飘出来。
家中如此境地,也是难为这个妇人,还能想尽办法,给女儿找来一副药材。
顾南桑无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四周,走到旧木柜子旁,想拿几个碗出来清洗。
“桑儿,怎么起来了?”却听得许氏温柔又半含嗔怪的声音响起,她站起来,接过顾南桑手里的碗,道:“可好些了?”
顾南桑还未回答,她又问:“可还有哪处不适?这会子起来,可是饿了?”
说罢,又将她往门口推,柔声道:“你先去屋里等着,这处烟味重,别呛着了。”
母亲慈祥的面容,温柔的语气,关切的表情,无一不让顾南桑觉得无比陌生。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福利院很大,有很多孩子需要照顾,工作人员很忙,即使并不存在虐待行为,但他们始终不可能面面俱到。母爱和亲情这种东西,对顾南桑来说,甚至谈不上是奢望。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许氏的温柔和关切,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内心深处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微的温暖和羡慕。
这样的家庭,固然贫穷,固然捉襟见肘,但这种困境之中的感情,却最为动人。
她愣愣地坐在桌前,直到许氏将一碗热腾腾的菜粥放在她面前的时候,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傻孩子,怎的发愣了?”母亲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抚摸在头顶,许氏轻笑一声:“把粥喝了再吃药。”
顾南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她双手接过那碗粥,低低道:“谢谢……娘。”
许氏似是没看出她的异常,接着道:“这药是你大哥去村西边的大夫那里求来的,说来这位钟大夫也是奇人,每每总不见人影,好容易我们凑了一点药费拿去,他却不要,竟是一个字都未说,就把你哥给赶出家门了。”
顾南桑来到这里四五天了,还是第一次能自己吃上一口热的,呼噜噜一口气喝光清香的菜粥,放下碗筷,觉得通体舒畅。
“许是有医术之人,都有些怪癖吧。”她笑了笑,眼底已经有了暖色。
顾北槐在一旁等了许久,见姐姐先吃了,倒也难得没有哭闹,反而帮顾南桑吹着药碗里的黑褐色药汁,捏着小鼻子,眉头紧紧皱着。
“你今日倒是难得。”许氏摸摸他的头,打发他去厨房帮顾东青了。
“桑儿,喝了药再去歇会,你大哥这次回来,要歇上一阵子,家中有他,你也可轻松些。”许氏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二姐几月前出嫁了,娘身边唯有你一个女儿,让你在外务农,心中总是不忍。”
即便家里已是这样的田地,许氏仍旧以自己当年养在闺中的标准来衡量女儿的现状。
顾南桑凝眉思索片刻,她的二姐顾西洲,今年也才十四岁啊,古时候的观念,真的是……
她叹了口气,道:“娘,家中拮据,女儿身为顾家一员,自当要尽一份心力,不曾有何委屈。”
许氏倒是怔怔的,片刻,笑容发苦道:“你大病一场,娘总觉得你醒来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是为娘无用,叫你小小年纪,也要为柴米油盐奔波。”
她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顾南桑,如果要融入顾家的生活,她的变化一定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轻声道:“女儿病时,做了一场梦,梦中有个白发老翁,说了许多话,女儿也听不懂。说是什么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这话倒是极大地安慰了许氏,她不由喃喃着这句话,又想起了故去一年的顾从之,垂泪时分,又顾及着女儿,再度摸着顾南桑的头,柔声叹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想是有菩萨保佑,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系统提示,恭喜完成隐藏任务,安抚许氏。”顾南桑还来不及回话,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冰凉凉的声音。
“恭喜获得玫瑰花苗一丛,请前往后山领取。”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