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十二两零八钱。”
顾南桑放下手里的笔,叹气道:“这是我们从卖萝卜饼开始,直到昨日庙会完的结余。”
对比她的失望,许氏却是大吃一惊:“这么多?”
要知道,顾从之生前考中秀才,朝廷每年发放四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家人省吃俭用大半年。顾南桑开始经营这份生意,时日也不过两个多月,竟然就是如此大一笔巨款。
顾南桑摇头道:“娘,这哪里多,处处要用钱,这点连开销的零头恐怕都不够。”
相比之下,顾东青已经比较满足了,他笑了笑:“钱都是慢慢挣的,不必心急,如今能让家里宽松许多,已是不错了。”
许氏也点头,欣慰道:“我的桑儿真是了不起。”
顾南桑把记账的本子放在桌上,凝眉道:“前段时日我去安平城的西街打听了,一个像样的门店,一个月便要三两银子,若要买下,更是要上百两,我们想要在城中立足,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氏听了,有些犹豫,但还是道:“桑儿,其实……荷花村也不错,若能在此安居,不去城中也无妨。”
顾南桑握住她的手,殷切道:“娘,荷花村是我们的根,也是我们的退路,若将来生意不成,自然还能回来。但如今我们处处需要用钱,不久之后北槐还要去童生试,若他考中,村里的私塾如何能跟上他的学业?唯有去城中,才能方便他去府学或是县学,我们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她这样一说,许氏便松动了,虽然眉宇之间仍有些忧色,却没有再反驳。
周清萧在旁听着,本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账本,却一下被上面稀奇古怪的数字给吸引住了。
他却不知道,顾南桑记账是图方便,写的自然是阿拉伯数字,草稿纸上也是列的最简单的小学竖式。顾南桑看来简单至极,旁人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懂的。
他目光晶亮。
这个顾南桑,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顾东青听完顾南桑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当下道:“虽说其他街市也有便宜的摊位,但那些地段不如西街好,人虽然多,却没有西街来采买的大户多。纵然我们图一时租金便宜搬了进去,将来的销路却是个问题。”
他的目光很长远,顾南桑也欣喜,毕竟她的女子,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将来许多事情还得依靠大哥去办理,顾东青能这样想,自然是极为不错的。
“正是这个道理。”顾南桑略松了口气,笑道:“我那日也是随口向人打听的,加上我年幼,别人不一定跟我说真话。哥,今日我和表哥去采买,你若得空,便去西街仔细打听打听。”
顾东青点头:“这几日地里也不忙,我正要去问问呢。”
几人便商定好,各自忙碌去了。
顾南桑在屋里翻找着扁担,今日牧遥打猎去了,不去摆摊,他们回来还得自己挑着东西坐牛车。
“表妹,你这写的是什么字?我才疏学浅,竟是一个也看不懂。”周清萧站在桌前,指着翻开的那页账本和草稿纸问顾南桑。
顾南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随口道:“哦,那是我闲来无事画的桃符,辟邪用的。”
“……”敷衍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好吗?
周清萧深觉自己这个便宜表哥在家中毫无地位。
“表妹凭借桃符便能算出结余,佩服佩服,令我汗颜。”他拱手恭维。
“别酸不拉几的。”顾南桑找到了扁担,递给他,翻了个白眼:“你在他们面前装装也就罢了,搁我这演累不累?”
周清萧笑眯眯的,倒也没有反驳,双手结果扁担,谄媚道:“那表妹,你教教我可好?”
“教你干嘛?”顾南桑挑眉:“这是我自己随手写的,只有我能看得懂,你学来也没用。”
周清萧再接再厉:“既然如此,我便更要学了,否则唯有表妹一人能懂,岂不寂寞?”
顾南桑龇牙:“不寂寞,一点也不。”
她说完,转身就走。
周清萧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扁担,跟着她走出门。
两人去了安平城采买明日摆摊的食材。
虽然新出来的关东煮畅销,但时日久了,在竹签上面也是一大消耗,顾家人力有限,还不能大批量制作竹签。这东西吃过就丢,既不环保,又浪费人力。
顾南桑甚至想过,用棉线来代替,但一来不好携带,二来毕竟是摆摊,想让客人吃了再走,也没有位置。
她有些发愁,只想着快些把店面开起来才好。
两人穿过街市,忽然,一家当铺映入眼帘。
顾南桑脚步一顿,想起怀里揣着的那块幽莲佩。
玉佩据系统估值,大概在二十两左右,虽然不多,但在顾家目前的境地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表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顾南桑笑眯眯的。
周清萧挑着两箩筐的食材,走了一刻钟,大气都没有喘一声,闻言挑眉一笑:“表妹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