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我名叫孟看松,临风城人士,来此经商。今日三位仗义出手,搭救了我两个妹妹,自当重谢。”
牧遥不善言辞,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用,顾东青同样抱拳还礼,道:“孟兄客气了,我们只是搭把手罢了,出门在外,只当交个朋友。两位小姐受了惊,还需尽早安置,车夫也需大夫诊治,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他转而看向顾南桑:“妹妹,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娘在家该等着急了。”
顾南桑乖巧点头,把地上的茭白抱到板车上。
孟看松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眼下的确还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便谢过三人,说日后重谢,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安平城回去了。
有了这一件事,时辰已然不早,顾南桑饿得肚子都扁了,三人上车,赶回了荷花村。
顾北槐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许氏中午做了饭,匆匆吃完就去了田里,等不及他们回来,只是留了饭。
倒是周清萧,他在院中劈柴,跟着顾东青学了几天,已经是有模有样了,之前顾南桑在王娟子面前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倒是虚言了。
“表哥,表妹,你们回来了,灶上热着饭呢。”他朝顾南桑笑眯眯地挥手,神态自然,无半点做作。
这人还真是,把这当自己家里了。
顾南桑至今都没有消除对他的疑心,但有找不到证据,他整日都在家里,帮忙干活,或是辅导顾北槐写字,挑不出半点错。
两人到厨房吃饭,顾北槐屁颠屁颠跟上来,笑嘻嘻地抱住顾南桑的手臂,道:“姐,你回来啦,累不累啊,渴不渴啊?”
“又累又渴,所以不要挡着我吃饭。”顾南桑端着碗,筷子夹起菜叶,动作飞快地扒拉米饭。
“……”顾北槐讪讪地松开手,倒了一杯水,目光殷切地盯着他姐。
顾东青看着好笑,以前总是顾北槐闹着要怎么样,顾南桑做姐姐的就依着他,惯着他,如今倒好,这个顽皮的家伙也知道讨好他姐姐了,真是稀奇。
“南桑,明日起,我就不和你去安平城了。”他很快吃完,放下了碗筷。
顾南桑略一思索,点头:“听娘说,田里的秧苗长势很好,这几日就要插秧。我对安平城也熟悉了,哥你放心去帮娘吧。”
妹妹这样懂事,顾东青也欣慰,他笑了笑,伸出手把面前的菜盘推过去一些,道:“有牧遥在,我很放心。他为人虽沉默了些,却很稳重,你在外若遇事,要多仰仗他。”
“好。”顾南桑乖巧点头。
顾东青想了想,又道:“你虽然是个有主意的,但到底是个女孩,重活做着还是吃力。明日你去摆摊,也叫上风竹一起吧。”
“表哥啊?他就算了吧,本来就失忆,跟着我出去,指不定有什么事,还要我照顾他……”
“你别总是对风竹有成见。”顾东青无奈,轻轻摸了摸顾南桑的头发,目光温和柔软:“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这段日子相处,我也看出来了。风竹不是坏人,即便他真的别有目的,可若想对我们动手,何需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我们家徒四壁,别无可图,他每日帮着干活也不少。”
顾南桑无法反驳,也知道大哥说得在理,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听顾东青这么说,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说完了话,顾南桑的饭也吃完了,顾北槐一直没有插嘴,连说到去安平城都没有闹起来。这会见姐姐吃完了,忙端上一碗茶水。
顾南桑和顾东青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顽皮鬼,又在打什么主意?”顾东青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顾北槐的脑门。
顾北槐揉着额头,扁嘴道:“你们说起话来没个完……”
他眨眨眼,再度抱住顾南桑的胳膊,笑嘻嘻道:“姐,下月初便是半月山庙会的日子,你带我去瞧瞧吧!”
半月山是安平城以南的一座山,山上有个庵堂,名为半月庵,还有个佛寺,名为白月寺。今日顾南桑救下的孟家姐妹,便是从半月庵归来。
庙会时时都有,但开在半月山的,一年也就两次,届时不但有商贩进驻,庵堂和寺庙也会派出游行队伍。许多善男信女都会前去祈福拜会,很是热闹。
“我听说,到时还有舞龙和狮子的呢!”顾北槐眉飞色舞:“还有还有,半月庵会选个小姑娘去扮演观世音菩萨!”
顾南桑似笑非笑:“是吗?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顾北槐觉得他姐现在老喜欢欺负他。
“行了,背书去。”顾东青收拾碗筷,笑道:“你近日很乖,可以让你去,但切莫荒废了学业。待秋收之后,你便要去学堂跟着夫子念书了,明年若争气,便去试试考童生。”
顾北槐欢呼着跑出去了。
顾南桑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家里有五口人,吃饭要钱,穿衣要钱,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顾北槐要去念书。村里人有点余钱的都会选择让孩子去念书,但不过是认得几个字便罢了,真正想要去应试的,也没有几个。
顾家不一样,有顾从之的教导在前,自然是要去试试的。顾东青年纪大了,又无心学业,只剩顾北槐一个男丁,家中虽然贫困,但的确也不能荒废学业。
顾南桑张开手,看着自己细小的手指,觉得前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