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望着她的背影,鼻子不自觉的酸了一下,好久没有人说过这种话了,可是这个机会岂是那么容易把握,全寺五六十名姑子,不乏姿容心机上乘之辈,香雪是有点小机灵,可是她毕竟小,谋划方面自然是有欠周全,等下次碰到,她定是尽心尽力帮她出谋划策。
香雪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那客房区域,连慧净、慧空她们都不让靠近,更别提,她这种毛手毛脚的新人,此刻慧净正在心怀不平的咒骂,她说:
“咱们住持年龄不大,就老眼昏花了,瞧她选的那几位,慧贤木讷不善言辞,慧智敏锐却样貌普通,那慧仁除过胸前的两坨肉,别无是处,她是不是想把她的徒子徒孙留在这里,好给她养老送终!”
慧空一向不善言谈,这会儿定是被她辱骂住持的话激怒了,她说:
“你是不是想做东郭先生救的那条蛇,没有住持她老人家经营这个寺,我们这些人,充奴仆都无人要,就比如你,要是被送到花红柳绿的场所,早就没小命了。”
她说完,甩着袖子出去了。香雪不由得笑出声,像慧净这种人,就活该大家用狠话收拾她,不感激别人的收容之恩,还在背后说这刻薄话。
慧净瞪了她一眼,笑笑说:
“我对付慧空没办法,对付你,有一千种办法,去把院子里的落叶全给我扫了,要是被我发现有一处不干净,住持面前,我可有发挥的余地。”
农历九月,天气微凉,落叶已在空中飞舞,香雪知道慧净是在有意整她,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个与红尘隔绝的佛门,一样适用。可她知道,此刻不是讲理的时候,因为她还不曾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待扫到与客房相邻的院子,她突然间有点紧张,想着今日自己这身道袍,是不是很辱没身材,还有自己那虽未剃度,高高挽起的髻,会不会显得老气成熟,正想着,她被一物件打了眼睛,一时她眼睛酸痛,泪眼婆娑,眯眼中看到那是一只纸飞机,她又气又恨,想着任你是小姐还是少爷,都不能这样欺负人,撂下扫帚,叉着腰喊了起来。
院墙侧边伸出一个头,正一脸恶作剧的笑,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看到她有恃无恐,香雪心里的怒气被瞬间激发:
“你出来!你砸疼我了,知道不?不道歉,我有治你的武器,看,非打的让你喊娘。”
说着她拉起扫帚,做出欲打的姿势,那小姑娘竟咧嘴哭了,里边照顾的姑子出来,训斥香雪不懂规矩,欺负小姐,她更觉得委屈,这小女孩栽赃陷害人不打结巴,到底是谁欺负谁?闻着声音,很快的,里边的老爷,太太,少爷都出来了,最后出来的是那个冷面男人,个个的表情都是未语先责备。
香雪毫不示弱,她觉得村里财主家的小子,她都敢捉弄,更何况这次理全在她,所以她扛着扫帚道:
“我知道你们人多势众,又有住持老人家为你们撑腰,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是她把纸飞机飞到我眼睛里,是她有错。”
里边的姑子为了表现,不待其他人说话,直接欲从里边出来,说是要把她扭送到住持跟前,治她不尊客之罪。
老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那小姑娘对着冷面男人道:
“爸爸,她说谎,是飞机自己要砸她的眼睛,我是朝那个方向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