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淼霂的老婆是才进来的,她并不知道我的来意,所以好奇地看着我问:“吊唁也没人会这么晚来的吧?姑娘,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将于俏俏的要求坦诚地告诉了她。
没想到,她倒是唯一一个乐得我如此做的人。
她说:“阿霂的死本就是那蛊虫害的,不论那只蛊虫现在是生是死,你能让它离开阿霂我都是开心的。只是请你不要弄坏了阿霂的遗体,才好。”
我虽应承着点头,可是我心里发怵。
这于俏俏也没有教我个取蛊虫的法子,我也是愣头青一个,一口就应下了她,竟忘了讨要个法门。如今可好了,我哪知道该怎么取那要命的蛊虫呢?
只是来都来了,而且现在好不容易都得到了蒙淼霂老婆的同意,我要是不试试就回去,怕是再来取虫时,人家可就没那么爽利了。
我硬着头皮,复又走到了棺材的跟前。
我记得蒙淼霖不是说过这种生死蛊蛊虫需要脑髓喂养吗?而且于俏俏也说是亲眼看见蛊虫爬进了蒙淼霂的耳朵里的,所以我自然先想到的就是从蒙淼霂的脑袋开始找起。
我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向蒙淼霂的脑袋,心里那个恐惧啊。
别说蒙淼霂现在面色乌黑毫无人样,就算他面色如初,可此刻到底是一具尸体啊。要我碰一个不太熟的人的尸体,我这心里能不恐惧吗?
可是怎么办呢?话是自己放出去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一闭眼,双手终于碰到了他的脸庞,就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凉透进我的皮肤。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感伤。几天前这还是一个有温度、能说会笑的人,如今却如此的冰凉无生气。
那股凉意透过我的指尖皮肤一路沁入了我的心扉,我怜悯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这具算是相识的尸体,瞬间心中的恐惧竟消失了大半。
我左右晃着蒙淼霂的脑袋,嘴里轻轻地对他说:“你老说我同你是一对日月会合照临的贵人,这次我没帮上你,如今你走了,我来送送你。说来,这只蛊虫也是害死你的凶手,我想你一定不愿与它地下同穴。若你在天有灵,让我替你带走他吧。”
虽说这些的确是我的心里话,但是我并没有指望蒙淼霂真能在天有灵听见,然而,似乎他是听见了。
就见我言毕之后,蒙淼霂的七窍突然开始出血,是那种极度粘稠的乌黑色血浆似的。而随着这些乌黑血浆从蒙淼霂的七窍中流出之后,蒙淼霂整张脸的颜色渐渐转了白了,最后就如常人一般。
蒙涧、蒙淼霖和蒙淼霂的老婆都惊得凑到近前来仔细瞧。
就在蒙淼霂的脸色恢复如常之后,突然我看见一只金黄色的小虫子从它的耳朵里窜了出来。
“是那只金蚕蛊虫吗?它还没死,还没死。”叫出声来的是蒙涧。
蒙淼霖也是极度诧异地看着我手背上的金蚕蛊虫说:“或许是因为我这些汤药还差最后一副,并没喝全的关系吧?不过无论如何,这只蛊虫是极其厉害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将手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抬到了眼前,我感觉那只金蚕蛊虫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在我的手背上来回转圈爬着,不知是不是想逃。
可是在我还没有仔细看清楚这只金蚕蛊虫的时候,它竟突然之间一窜,窜入了我的鼻孔之内。
我吓得连连擤鼻子,可是怎么也没办法把它擤出来。
这突如起来的变化将蒙涧母子和蒙淼霖都给看傻了,愣是统统张大了嘴,却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叫出来。
我急忙拽着蒙淼霖的手求他救救我,可是他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对我道:“丫头,你也看到了,我们蒙家的解蛊汤药对这只金蚕蛊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呀。我已经亲手害死了我弟弟,我不想再害你。”
蒙淼霖这话说得诚恳,也不假,我想着再为难他也是没用。
既然这蛊虫是于俏俏养的,又是她让我回来取的,那么如今蛊虫进入了我的体内,也算是取到了,回去对她也好交差。何况她要我拿回蛊虫,说明她要这只蛊虫,她总得想办法从我身上把这只蛊虫拿回去吧。
于是我急急地向蒙淼霖他们告辞。
可是就在我的脚刚跨出火堂的那一刻,我听见蒙淼霖在身后提醒我道:“若蛊毒不发作,你能不去找于俏俏就别去了吧。即便她本身不是阴毒之人,可是用自己的身体养了这种蛊虫多年,怕也是不知不觉中变得阴毒了。劝你还是远离她的好。”
我知道蒙淼霖说得并非不无道理,可是如今我蛊虫在身,我若不找她,难道还带着这只虫子过下半辈子吗?
于是我并没听进他的话,只是与他们道了别,离开了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