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钱羽却又对我说:“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是永远也过不了他自己想过的日子的,你明白吗?”
我摇着头,当真不明白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钱羽叹气道:“你别看何用表面上好像是个很豁达的人,其实他是个心事极重的人。我知道他打心眼里是喜欢你的,若老天爷只给他那么一点点时间,他当然是希望每天能守着你,开开心心地度过余生。可是,我问你,他来了这几天有没有提过什么关于他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话?”
钱羽这么说,我思索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没有。
何用这次一直是说着原本不愿露面的,我也是觉得他好像只是想来看看我,而不想让我见到他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给我的关心、浪漫、陪伴就如同一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可是他却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甚至他平时还打趣儿地问我有没有什么人追我,有没有什么男生对我好之类的。
或许我是知道他喜欢我的,所以先入为主了,以为他说这话只不过是酸溜溜的窥探。实则现在再回头想想,根本不是。他是真心为我着想,似乎想把我身边的男生统统刨根问底个遍,翻出一个可以令我托付终身的人。
钱羽说,何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他就更不可能来撩拨我,他只会为我的将来尽可能的做考量。这怎么会是他真正想要过的日子呢?哪个男人是希望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往外推,而不是好好搂在怀里自己拥有的呢?
钱羽的话我实在无言以对。
钱羽见我不做声,便说还是赶紧去找何用吧。
我点了点头,带他来到何用的房门口。我边唤何用的名字边敲何用的房门,何用听见是我的声音,自然没有防备地前来开门。
可是当他把门一打开,看见我身旁的钱羽时,他整个人都楞住了。
钱羽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把拽住他的手,道:“走,跟我回去。”
何用使劲地挣脱,并道:“跟你回去有什么用,你们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拯救我!”
“那也总比你在这里好啊!给我们点时间,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的。”钱羽是真的急了,语速都快了一倍。
“我不想这么一天天地拖着过日子,我很累了,你们其实也很累了。”何用依旧坚持不愿意和钱羽回去。
钱羽估计是真的了解何用的脾气,根本不再与他多说什么,应该是确定说再多也没用,所以直接有上了一只手狠拽着他就往外拖。
这个时候,何用也不示弱,居然做出了惊人的动作。他将自己的衣服统统都脱光了,他现在的身体可是透明的状态,没有这么衣服、帽子、手套什么的,我和钱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钱羽似乎还不知道何用的身体变成了这幅模样,吃了一大惊,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何用给从手上挣脱了。
这下可好,再想抓何用,那就难了。
钱羽回头问我,何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告诉他,何用其实从他们那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幅全透明的状态,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到那些磁粉。
“其实你们仍旧没有办法救他是吗?就算你现在把他找回去,能给他的也不过是治他身体变成墨青色的特效药,对不对?你们根本连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更糟都不知道,所以其实那个特效药应该也没用了,对吗?”我直言不讳地猜测。
钱羽明显很抵触这样的现实,但是他还是无奈地向我坦白点头。
我们狂喊着何用的名字,无论如何他总应该先出来,不能这样逃避着。
可是他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始终不出声。
我的心里也开始起了不愿为难何用的心思,弱弱地问钱羽:“你还是要坚持把他带回去吗?即使你那边未必有能救他的药。”
钱羽依旧坚定道:“自然是要带他回去的。不管我们那里现在有没有治他的药,但是带他回去,他总还会有希望,若让他留在这里,那就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
“还有多久日子?”
钱羽叹了口气,忧忧道:“如果他一直呆在这里,不接受任何治疗,应该也就是几天的事。”
“几天?!”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他除了身体变成了透明不可见以外,别的似乎都很正常啊。能说能走,不见病恹恹的样子。”
“你都说他变成了透明,你能看见他的面部表情?更何况何用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就算你看得见他,他也会尽量隐忍瞒着你。他只是没同你说,并不代表他的身体一切安好。”
听了钱羽的话,我又想起何用这几天绞尽脑汁地哄我开心的样子,我简直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疼满满地写在了脸上,钱羽问我:“你真的愿意让我带他回去吗?我来的时候,去找过李池然,但是听说他去世了。之前,何用和我说过,他让李池然把小铁佛收在了酒店的更衣柜中。我这次听李池然的同事说,李池然在酒店的东西都被家人清空了,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何用跟你回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钱羽点了点头,说:“我们实验室内所剩的磁粉够研究就已经不错了,不可能会再有富裕的,让他这么任性地穿越了。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没问题的,你带他回去好了。”我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
反倒是钱羽楞了一会儿,终是喃喃道:“你若不是太爱他,就是根本不爱他。”
钱羽说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自认为这句话跟爱不爱何用根本没有关系。
我和他是好朋友,我希望他好,希望他能活下去。他回去了就有机会能活下去,这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当然是回去的好啊。
我见钱羽回了房间,便也带上了何用的房门回了自己的家。
凌晨的时候,我正在家酣睡,却被手机铃声突然给吵醒了。
我摸到手机,揉眼一看,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完全清醒了。
来电显示上不是别人的电话号码,而是我哥的。
我立马接起来电话,我屏息仔细聆听,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似的声音,“小香,小香,小香……”
这声音是何用的。
我给自己来了个大嘴巴子!
我哥的电话号码卡分明就是前几天我自己给何用的,又给了他一个我不用的手机,是为了方便他最近能联系上我的。可能是因为何用一次也没用过,所以我居然忘记了!
“何用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头啊!你到底在哪里?”
何用依旧是喃喃着“小香……小香……”,别的什么也不说。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先生,您的酒,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