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这日便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下欢欢喜喜地度过去了。
待到第二天,杜容芷昨个儿受惊险些小产的事儿被宣扬开,合家少不得又紧张了一回,或是亲来或是命人送了补品,又是好一通忙碌。
宋韵难得回来,偏又赶上弟妹卧病在床,临回去自然也过来探望了一番。
……屋里的下人都低着头,脸上隐隐可见愤愤之色。
“你现在怀着孩子,做任何事都应该小心再小心一些才是。”宋韵语气不善道,“再者,你昨日既是因为不好受要回来休息,怎又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偏去了院子里?这也得亏是我侄子福大命大,不然要是万一出了事,伤了他怎么办?你跟子循交代得了么?”
安嬷嬷忿忿地抬起头,正要开口,就见杜容芷云淡风轻地朝她扫了一眼。
安嬷嬷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复又低下头去。
“长姐教训得是。”杜容芷低眉顺目道,“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以后会注意的。”
宋韵见她还算听话,语气也稍缓和了些,又道,“也并非是我要说你,只是如今孩子还在你肚子里,你尚且照顾不好,等他将来生出来怎么办?都是要为人父母的人了,哪能什么都凭着自己的性子……你说是不是?”
“长姐说的是,”杜容芷柔柔笑了笑,“您一片苦心,我都明白的。”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宋韵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还年轻,殊不知这头胎自来最是娇贵……子循身为男子,又正值血气方刚,有时未必想得了那么长远。你既为人妇,就该尽到妻子的职责,该提醒就提醒,该体谅就体谅——也并不是什么都非要握在手里才是好的。”
虽然今天她已从丫头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知道杜容芷是因为摔倒才险些滑胎,但毕竟早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又不喜她孕中仍把持着自家弟弟不近妾氏,是以语气仍有几分严厉。
杜容芷脸上一红,忙低头应了声是。
安嬷嬷等人一个个在后头气得不行,杜容芷听了却只觉得好笑。
虽说自己上辈子蠢钝无知,又自以为是,但总归还是有一点好处——即便是多事刻薄如宋氏,看在他是宋子循姐姐的份上,她也从来是笑语相迎,从没因为宋氏的求全责备翻过一次脸。
又心想自己重活一世,果真很多事情都跟从前不同了。上辈子宋韵虽然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但到底两人没什么交集,并不似现在这般,时不时就来给她添点堵,闹点心,今天更是变本加厉,居然连她跟宋子循的闺中之乐都想插上一手……人说长姐如母,她难道还真把自己看成是她儿媳妇,能任她搓圆捏扁不成?
别说现下是宋子循自己愿意缠着她不舍得离开她,即便他将来真动了别的心思,就凭她两世为人,也多的是法子让他离不得自己的身……不过是不屑为之罢了。
杜容芷心里百转千回地想了个遍,面上笑容反倒越发温柔顺从,就连宋韵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期间也多是宋韵一个人在说,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暗示杜容芷不该霸着宋子循不放,现下胎像不稳,也未见得就不是两人平日里不知节制所致……只听得杜容芷哭笑不得,却仍装出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