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可怜见儿的,怎么忽然就烧起来了?”大夫人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莞儿,不无怜惜道。
杜容芷上前扶她坐下,“大约是昨日抱出去时受了凉……”
大夫人听她声音沙哑,不由皱了皱眉,关心道,“虽出了月子,可也不能这般不知保养……听说昨夜里你也一宿没睡?”
杜容芷就笑,“莞姐儿哭得厉害,媳妇本来也睡不着……”
“那也不能这样。”大夫人不认同道,“姐儿身边自有丫头乳母伺候,哪用得着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没得熬坏了身子。”说着目光不无严厉地把屋里服侍的下人扫了一遍。
“侄媳妇到底年轻,又是头回子遇着这样的事,可不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二夫人说着掩唇一笑,“我记着当初咱们四少爷见喜,大嫂一连在旁衣不解带地照看了七八日,饮食起居全部亲力亲为——那才真叫寸步不离呢。”
三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可见这父母拳拳爱子之心……任谁都是一样的。”
大夫人笑了笑,没接她们的话,继续对杜容芷道,“先你祖母还说,等你把身子养好,就跟着我一道管家,我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些,”大夫人叹了口气,“偏大姐儿又忽然病了。”
杜容芷心里冷笑,面上只一脸愧色道,“都是媳妇无能……既没照顾好莞儿,又不能替母亲分忧。”
大夫人摆摆手,“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不是,”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们,“侄媳妇现在光是照顾莞姐儿都自顾不暇,自然只能让大嫂多辛苦些了。有道是能者多劳……好在大嫂素日就是操劳惯了的,倒也不怕什么。”
大夫人眉头及不可见地蹙了蹙,三夫人低头喝茶,不敢接话。
杜容芷含笑听着,心里却对这些伎俩厌烦极了。
谁不知如今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大夫人把持,二夫人早就心怀不满。一旦将来她也协助管家……大夫人佛口蛇心,自是不必说了,只怕二夫人也未必肯就此消停。三房的叔叔婶婶倒都是老实人,奈何因是庶出,平日自己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更不可能帮得了她什么……
所以这管家之权,于二夫人或许趋之若鹜,在杜容芷却是鸡肋得很。
而且她现在所有心思都在女儿身上,与其每日忙着跟沈氏勾心斗角,莞儿身体康健对她才是最紧要的。更何况……
杜容芷想了想,面露忧色道,“不瞒母亲,昨个儿太医给莞儿看过,说这孩子因是早产,胎里就有不足,所以身子才格外娇弱……需得好好将养上一年,等她满周岁了,才能渐好些。”她微微一顿,惭愧道,“如今媳妇一颗心全在莞儿身上,至于其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母亲帮我跟祖母求个情,这管家之事……可否等莞儿周岁后再说。”见大夫人嘴唇微动,她忙继续道,“再不然,等过了年姝言表妹也进门了,表妹行事素来沉稳内敛,将来若是能跟着母亲历练一番,也定能独当一面,成为母亲的臂膀。”
若是能由自家侄女协理,大夫人自然求之不得,心里虽一万个乐意,面上却不露半分,“这是如何说的?”她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小孩子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往后只叫服侍的人多小心些便是了,怎值当你担心成这样?再者你身为公府长孙媳,断没有如那市井妇人一般,每日只围着男人孩子转的道理……这话十分的不妥。”
“母亲就疼我这一遭吧。”杜容芷软声求道,“就是不看媳妇的面上,好歹也看看小的。昨儿夜里太医给莞儿施针的时候,媳妇看得心都碎了,直觉得那针就跟扎在自己心上一般。”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大夫人本就是假意拒绝,见杜容芷说得情真意切,故作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才勉强松口道,“倒也难为你了……好在管家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上,如今且先这样吧……等后头莞儿身子好了,你这责任该担也是要担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