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后来莞儿早产,我险些挺不过去,也是你不顾众人的劝阻,冲进产房陪伴我,安慰我……”她朝他嫣然一笑,“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可爱乖巧的女儿,体贴深情的丈夫……”杜容芷轻笑出声,“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直到那一天,你跟我说——你,不是非我不可。”
宋子循握着她的手猛地一抖。
“那晚我抱着发烧抽搐的莞儿,一遍一遍问自己,是我错了么?是我做得不够好么?”她依旧轻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我不记得有多少次看向门口,心里总幻想着,也许下一刻你就会推门进来……”
宋子循张了张嘴,他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已经干涩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是,你始终没有来。”
她笑着松开他的手,“现在想想,或许从那天起,我就病了……我恨傅氏,也恨你,却要始终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我心里,是真的过不去。”
“哪怕在你我相处最融洽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都会忍不住想:就是这个人,是他,把我对婚姻,对家庭所有的憧憬,都摧毁了……”
“不要说了,容芷,不要说了……”宋子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红着眼眶用力抱住她,嘶哑着嗓子道,“那晚真的只是意外,我喝醉了,莞儿几时出了事我根本不知道,更不知会伤你这么深……若是我早些知道……”若他早就知道……那晚说什么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自嘲地笑笑,乖顺地任由他抱着。“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更何况像你出身显贵,即便没有傅氏,将来也总会有其他人,我亦没有资格要求你更多……”
她深深吸了口气,无力地朝他笑笑,“可是想到,要比做到难得多……每当你试图靠近,又或是做些亲近的举动……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绝望的晚上……那种绝望让我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歇斯底里,也……越来越恨你。”
“容芷……”他低低地,几乎带着哀求地打断。
她却置若罔闻,“我以为这一切早晚都会过去……等你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我也会慢慢清醒……就像每一个异想天开的妻子一样。”
可是后来,她的孩子没了。
她的孩子……再一次没了。
这么久以来一直压在她心底最深处,不敢想也不敢碰的秘密,午夜梦回时,常常痛到不能呼吸的伤口,就这样再一次被连根拔起,鲜血淋漓地撕裂在众人面前。
“子循,我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她含着泪,无奈笑道,“只是这……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