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回想起刚才三夫人的样子,皱眉道,“可二夫人早晚会想明白的,到那时候……”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杜容芷淡淡道,“这些年三房一直被大房二房压制着,日子始终不怎么好过。如今难得祖母肯递了梯子,她不借着这股东风起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眼瞅着岚姐儿和子墨一天天长大,三婶就算不为她跟三叔争一口气,也得替两个孩子打算打算。”
“若是到了这个份上,她还不能挺直腰板,做几件让老太太刮目相看的事儿——”杜容芷薄凉道,“那也活该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翻不得身。”
青荷听得心下一凛,把其中关节又想了一遍,不由佩服道,“少夫人果然把一切都谋划好了……如今二夫人跟大夫人生了间隙,三夫人又一心要站住脚……后头可热闹了。”
她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眯眯道,“今早上爷出门的时候还担心着呢……现在倒是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杜容芷脸上笑容微淡,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宋子循说得也没有错……沈氏积威已久,又岂是轻易就能撼动的?所以从始至终,她的目的,都不过是打破长久以来三房之间微妙的平衡,把这池水搅混罢了。
若是二夫人三夫人争气,能从沈氏手里分权自然最好,便是做不到,等她们真把管家的事搞得一团糟,不得不归还权利于沈氏……光是给她们收拾烂摊子也够沈氏喝一壶的。
而在这所有可预测和不可预测的未来之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宋老夫人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青荷见杜容芷沉默不语,还当她是在想宋子循的事,于是趁热打铁道,“依奴婢薄见,爷既然主动提起这些,心里肯定也是愿意跟您和解的……”
杜容芷回过神,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淡淡道,“我们俩同坐在一条船上,他关心这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青荷抿了抿嘴,还想再劝,就听杜容芷意兴阑珊道,“冷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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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的事,最后以所有参与布置的下人罚半年月钱,主要负责人魏嬷嬷提前去庄上养老而告终。
杜容芷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魏嬷嬷跟随沈氏多年,沈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多半有份,老夫人现在既然对沈氏起了疑心,那么拔掉她身边的爪牙也顺理成章。不过如此一来,于他们而言倒真是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许是为了安抚她跟宋子循的情绪,莞儿周岁宴过去不久,宋老夫人就亲自为这个嫡长曾孙女取名——单名一个“臻”字。
百福并臻,达到美好之意。
宋臻。
杜容芷把这名字想了一回,觉得不仅好听好记,寓意也十分的好,于是自是欢喜不胜地谢了老夫人恩典在此不提。
只说另一厢,自打那天的事后,宋子循跟杜容芷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在外人眼中他们依旧是出双入对,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可关起门宋子循留在书房办公的时间越来越长,外出吃酒应酬的次数越来越多,等回了他们的卧房,往往已是三更半夜。
众人见了只当他外放在即,需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清楚,倒也不觉得奇怪。杜容芷虽深知其中原委,却从不多话,平日该她做的一样不落——天凉了添加衣物,喝醉了熬醒酒汤,夜深了送宵夜点心……十足十一个贤惠妇人,任是宋子循也说不出半点“不好”来。
何况近来杜容芷跟在沈氏身边学习管家,每天呆在翠竹苑的时间比在自己屋子里还长,两人根本没什么机会相处。所以那天的心结无从开解,宋子循的心情自然也越来越差。就连身边伺候的长兴长旺等人都终日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唯恐不小心说错做错了一星半点,落在宋子循眼里又是一顿收拾。趣读